“紀笠哥,我有事兒要和你說!”陳秋月信誓旦旦的樣子落入文清淺的眼底,她默默給她取了個外號:欠兒登。
“我現在很累,不急的話,以後再說不行嗎?”紀笠的回應一如既往的冷淡。
“不行,文清淺她亂花你的錢!這事兒很嚴重的!”
紀笠一愣,側目望向文清淺,見她也是一愣,顯然,文清淺對於這件事被陳秋月公布出來很意外。
“你果然什麼都不知道,這個文清淺,她肯定是要報複你,她買了一雙鞋花了十五塊錢啊!你家那麼困難,你還替她還債,她根本就不體諒你!”
陳秋月說著說著,竟然委屈地哭了起來,文清淺看著她那淚眼婆娑的樣,都有些同情她了,真是一片真心,隻可惜,真心付給了她文清淺的男人,結局隻能是悲慘的。
“這雙鞋?”紀笠低頭看著文清淺的腳,棕紅色的皮鞋擦的鋥亮,和她這一身還挺搭的。
“對,就是這雙!十五塊錢,我親耳聽到她告訴趙旭濤的。”陳秋月吸了吸鼻子,特別希望紀笠能看出她的悲憤。
“挺好看的。”紀笠微笑地看著文清淺,眼神裏滲出絲絲暖意。
文清淺的心像是漏跳了一拍,她之前一直擔心紀笠知道她“大手大腳”會生氣,卻沒想到紀笠這麼MAN,如果說她之前對紀笠隻是始於顏值,那現在真是要忠於人品了......
“我用的是舊衣服裏翻出來的二十塊錢,本來還想給你買個圍脖,結果......路上遇到你大姐,看她挺困難的我就給她五塊錢,當時還不知道她是你大姐呢,哦,對了,我沒經過你同意就讓你大姐和慶慶住在咱們家了......”
“你做的對。”紀笠的肯定讓文清淺的心裏又是一暖,似乎對紀笠的所有猜忌和臆想都分崩離析了,他是那麼的美好善良,值得她去好好了解和珍惜。
紀笠沒再理會陳秋月,帶著文清淺就下樓了。
陳秋月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狠狠地跺著腳,她鬧不明白,紀笠是被灌了迷魂湯嗎,怎麼會對那個該死的文清淺如此寬容大度?
兩人出了醫院,一路步行往家走,正月裏的東北冷得厲害,可紀笠一直有意無意地為她擋風,讓她感覺冰天雪地也沒那麼可怕了,她偷偷地將一隻手塞到了紀笠的大衣兜裏,紀笠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遲疑了一秒,將手也放入了兜裏,卻沒有去握她的手,兩人的手在狹小的空間裏貼在一起,似乎隻是這樣,就已經很暖了。
文清淺想起剛才陳秋月提起的“債務”,有些不安地問道:“陳秋月說的你替我還債,是啥意思?我自殺之後對以前的事情記不太清楚了......”
“沒啥。”紀笠回答得非常簡單,又囑咐道:“回家別提這事兒。”
“到底是什麼債啊?多少錢啊?你要是不告訴我,我可就在家裏提了啊。”
紀笠無奈地瞥了文清淺一眼,這丫頭是什麼時候學壞的,以前悶葫蘆一樣,現在能說會道還會威脅人。
“是結婚的時候答應你哥的,你媽去世前住院的費用。”
“哦——那,很多嗎?”
“不多,這個月就還完了。”
紀笠似乎長出了一口氣,經濟的壓力他不是沒有,隻是不想把這種壓力轉移給別人。
文清淺“哦”了一聲,心想,紀笠瞞著家裏默默幫她還債,這份情她一定得還,不來個以身相許、生死相依那是還不清了,想到這裏,她在紀笠大衣兜裏的手不安分地動了動,然後一把握住了紀笠的手。
紀笠沒有躲閃,路燈下,他的臉有些紅了,文清淺暗暗得意,這麼一個靦腆深情的人,是老天爺賜給她的,擁有了紀笠,這貧窮的世界又有什麼可畏懼的?
......
紀家,西廂房。
紀珍看著女兒穿上了一身新棉襖棉褲,笑得合不攏嘴——這身衣服花了七塊五,本來裁縫要八塊,她好說歹說才講下來五毛錢,因為是現成的,她非要挑揀說尺碼大了,省下的五毛錢她買了一點白麵,想著文清淺回來能給她做一碗疙瘩湯——紀珍是個實在人,文清淺收留她是雪中送炭,這個道理她明白。
左等右等沒等來文清淺,卻等來了郭玉娟。
郭玉娟捧著一碗還冒著熱氣的小雞燉蘑菇走了進來,雖說這碗裏大部分都是蘑菇,可對久不吃肉的人來說,這香氣濃得能讓人當場流下哈喇子。
“呀,她小舅媽,你這是幹啥呀?你給慶慶做了棉襖,這我們都夠感激的了。”紀珍趕緊笑著去迎接。
“你看慶慶瘦的,皮包骨頭了,還整天吃大蘿卜大白菜啊?你忍心我還不忍心呢。”郭玉娟一張嘴最是會說,將碗放在桌子上,招呼慶慶來吃。
慶慶怯生生地看著母親,眼巴巴地等待著首肯。
“這......這東西不能隨便吃,你有啥事,你先說嘛。”紀珍對郭玉娟的警惕沒那麼容易放下,她知道,那八塊錢是郭玉娟被逼無奈才拿出來的。
“咋地,我一個當舅媽的給外甥女一碗飯吃你還怕我下毒啊?”郭玉娟佯裝生氣,紀珍抹不開麵,趕緊對慶慶道:“還愣著幹啥,趕緊吃吧。”
慶慶已經許久沒吃過肉了,衝到桌邊也不管是蘑菇還是雞肉就往嘴裏塞,紀珍看著閨女的樣子,暗暗抹了抹眼角。
“大姐,慶慶是個好孩子,我聽說學習成績也挺好吧?”
“嗯......每次考試都是全班第一......可,可下個學期不知道還念不念得起,我今天上街打聽了一圈也沒找到個活幹......”
“急啥,這不是還有我們嗎,慶慶下個學期的學費我出了,你也甭讓她上你們胡家村的小學了,轉學到市裏實驗小學,我給你找關係,一準安排到好班級。”
“這......真的假的?玉娟啊,你,你可沒和我開玩笑吧?”紀珍激動地手足無措,她就這麼一個寶貝閨女,最希望的就是閨女能有出息,別被她這窮家給耽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