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陳俊他們所租住的這家城中村一裏外,高樓大廈,便民廣場。
一個四五十來歲穿著平凡,梳妝整齊的中年婦女,帶著個十四五歲,剃了寸頭的年輕孩子等著。
陳俊離得遠遠的,看到那麵容姣好,氣質幹練的中年婦女,臉色複雜。
說起來,母親蔣琴其實算是鎮上出了名的美女,陳俊帥氣的臉龐,便有大半是遺傳了母親。
而且母親也算是鎮上廠裏的先進員工,勤勞踏實,隻是可惜,前身這點卻沒遺傳到,反而成天遊手好閑,喜歡吃喝玩樂。
記憶中,前身跟母親通電話時,都是吹牛說自己在便民廣場的高樓小區裏居住,所以母親一到市裏,便直奔了這個小區來。
結果左右尋不到人,才給林柔打了電話。
至於工作,前身更是吹噓自己跟劉蒙,在合夥開公司,掙了不少錢,要不了多久就能發大財了。
可實際上,卻是在夜總會裏混日子......
前身留下的各種問題,讓陳俊略有些煩躁,他可不想對母親說謊。
身旁林柔似乎看出了陳俊的難處,輕聲說:“陳俊,你放心,上班的事,我們先不跟伯母說,免得她擔心。”
“這次伯母過來,應該是給小成聯係學校的。我這裏還有些錢,等聯係好了學校,咱們給伯母在廣場開個賓館就是。”
小成,就是陳俊的表弟蔣成,那個剃著寸頭,眼睛裏透著一股靈氣兒的男孩。
蔣成成績不錯,剛中考結束,考上了市裏的一所重點高中,但是錄取通知書一直沒下來,母親也提到過好幾次這事兒,想讓陳俊去學校問問。
但是前身成天就想著玩樂,哪裏會把這事兒放在心上。
陳俊沉吟片刻,點了點頭:“行,錢我這兩天賺到了一些,不用擔心。”
說罷,他這才和林柔一起朝母親走了去。
看到陳俊和林柔,母親臉上露出溫柔的笑,關切地問了下兩人最近的情況。
陳俊沒說話,林柔撒了個謊,說都還不錯......
見此,母親才放下心,說起了正事兒:“小成的爸媽都去隔壁市打工了,現在家裏也沒人照顧他,我原本想著等學校通知下來了,,把他送到學校住讀,結果通知一直沒到。小俊,上次我就讓你去一中幫著問問的,那邊怎麼說?”
陳俊略有些無奈:“我的問題,之前我玩去了,沒去問,今天我陪你們一起去學校看看,問問招生辦那邊。”
不過,聽見他這話,母親蔣琴倒是一愣。
往常,遇到這樣的事兒,陳俊基本上都是又開始吹噓一通,說什麼包在他身上,什麼事兒都能辦好,天南地北地說一堆,最後卻又解決不了問題。
而今天,陳俊卻如此實誠地承認錯誤,說自己玩去了,沒把這事兒辦好。
這......陳俊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踏實了?
蔣琴深深看了陳俊一眼,心下隻覺得兒子怎麼突然轉性了?
接下來,陳俊幫母親和蔣成在附近賓館開了房間,領著他們下館子吃了頓飯。
過程中,所有事陳俊都安排得有條不紊,林柔隻是陪著蔣琴和蔣成說話,這倒是再一次讓母親蔣琴心下疑惑。
往常,陳俊根本不會辦這些事兒,都是林柔去安排,去做的。
而現在,陳俊仿佛一下子長大了,成了一個成熟穩重的男人了。
蔣琴心下又是疑惑,又是欣慰,她看看身旁乖巧可愛的林柔,不禁有些明了。
是了,肯定是和林柔一起來市裏打拚,兒子終於懂得了生活的不易,所以成長了。
以前蔣琴還一直對陳俊放不下心,甚至有些覺得兒子連自己都照顧不好,跟林柔結婚,肯定也是沒譜的事兒。
直到今天,看到陳俊這般變化,她終於是有些欣慰地拍了拍林柔的手背,柔聲說:“小柔啊,伯母看你們倆現在處的不錯,在市裏也算是立足下來了,要不......你們今年就結婚吧,房子的事兒,阿姨還有些存款,幫你們交首付,你看行麼?”
林柔臉一紅,轉頭看看不遠處去幫伯母和蔣成買水的陳俊,心頭也是生出一抹期待。
恩,今年就結婚!嫁給他,以後一定會很幸福吧。
見林柔這般模樣,蔣琴也算是徹底放下心來,美麗臉龐上露出慈祥笑容:“行,伯母回去就跟你爸媽說說,找個好日子,把事兒辦了。”
......
吃完飯,陳俊便領著母親一行人來了一中。
到招生辦一問,裏麵的人卻說,已經開學了,這一屆招生表目裏麵,根本就沒有蔣成的名字。
得知這消息,蔣成小小腦袋耷拉了下來,眼中滿是絕望和委屈。
這孩子自小就懂事兒,成績也很好,如今好不容易考上重點高中,他爸媽在外地打工,都是樸實的工人,得知蔣成考上重點高中的事兒,可高興了好幾天。
卻不曾想,遇上這事兒。
蔣成小小心靈,實在有些受挫,他頭也不抬,小聲地說:“陳俊哥,琴姨,要是讀不了了,怎麼辦,我怎麼跟爸爸媽媽說......”
說到這兒,蔣成眼睛都有些泛紅。
陳俊眉毛微挑,有些不爽,正要再問。
蔣琴卻蹙著秀眉,拉著他們下了樓來,她輕聲說:“小俊,我們先在這兒等等,我跟你小姨打過電話,她一會兒就來。”
“小姨的女婿在機關裏上班,有他幫忙,準能把這事兒辦好。”
但陳俊卻微微皺眉,記憶中,蔣成是以高分考上這所重點高中的,當時還是學校招生辦主任親自打的電話,說蔣成被錄取了。
可,後來就沒了信兒,錄取通知書也一直沒下來。
這其中,肯定有些問題。
等什麼小姨的女婿,沒太大意義,陳俊索性編了個理由,說自己去上廁所,拐個彎,便又上了招生辦的大樓。
這次,他直接趕到了主任辦公室。
敲開大門,招生辦主任是個四五十來歲的中年男人,叫秦守,皺著眉頭聽陳俊說完了情況,撇嘴不屑一笑。
他昂著腦袋,一副高高在上模樣。
“這麼跟你說吧,當時我確實給蔣成打了電話,不過......現在名額已經沒了,蔣成的名額,我們給了別人。”
“現在已經開學一個月了,你們孩子若是還想讀書,就去其他學校再問問,或者,交三千塊錢,我幫你們再加個名額。”
秦守說完,打開保溫杯喝了一口茶,便低頭繼續翻看手中報紙,壓根兒不打算再鳥陳俊。
見此,陳俊臉上露出了冷笑。
說到底,就是想訛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