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柔這邊還沒動靜,那頭的楊六哥,卻已然拉下了臉來。
想他楊六哥,那也是在這一帶有些聲名的人,算是個不大不小的老杆子(老混混)。
今天竟被一個毛頭小痞子給唬住了。
他心底火大,抬手便抄起旁邊盛果盤的大缸!
手腕一轉,直接照著陳俊的腦門兒砸了下去!
這一下若是砸中,陳俊非進醫院,沒個三五月,別想出來!
眼看大缸砸羅,一旁的林柔都被嚇傻,情不自禁發出一聲驚叫!。
但,陳俊的臉色卻依舊平靜如水。
前世的他,可不光是商業奇才,在搏擊方麵,他也是全國頂尖的存在!
在楊六哥動手的瞬間,他的大腦便已提前反應過來,腦袋往後一揚,閃避!
可,他還是失算了。
目前的這具身體,過於羸弱。
大腦雖然及時反應過來,可,身體肌肉卻沒跟上。
腦袋雖然避開,左邊肩膀,卻還是被碰到,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咧了咧嘴。
但,疼痛並沒有影響他接下來的動作。
他的另一隻手將拿著的啤酒瓶在桌上砸破,同時身子一矮,欺身向前,舉起手中那半茬玻璃瓶子,抵在了楊六哥的喉嚨口。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眨眼間便已完成,快的驚人。
饒是楊六哥有些打架的經驗,卻也根本沒反應過來。
尖銳冰冷,還沾著啤酒沫的玻璃茬子抵在喉頭。
楊六哥漸漸冷靜了下來,他吞了口唾沫,往後退了半步。
陳俊臉色淡漠,舉著瓶子,跟著朝前走出了半步。
破開的啤酒瓶上,尖銳玻璃茬子,已劃破楊六哥喉嚨表層肌膚,淌下一縷血線,
楊六哥眉頭微皺,與陳俊對視。
目光交彙,陳俊眼神如舊,無一絲波動,那拿著半茬玻璃瓶的手,也出奇地穩。
半晌,楊六哥終於深吸一口氣,挑眉說:“我叫楊陸,這塊玩的都喊我一聲六哥,你應該也聽說過,瓶子放下,咱們再說?”
陳俊臉色平淡:“先拿錢,放不放瓶子,我說了算。”
簡單直接,沒一句廢話。
對峙,依舊在進行。
楊六哥又盯著陳俊看了一分來鐘,其眼皮抖了抖,心底終於算是認栽了。
他隻覺自己根本看不透眼前這小子。
雖然知道這小子應該不可能真殺了自己。
可他實在不敢賭。
萬一呢?萬一這家夥是個愣頭青,狠角色呢?
所以上身不動,一隻手幹脆利索的掏出兜裏錢包,扔到了桌上。
陳俊拿過錢包,兩根指頭伸進去將裏間的現金全部摸出來,揣到了兜裏。
然後拉起邊上已經嚇傻了的林柔的小手,這才扔掉啤酒瓶,飛快離開了包房。
待陳俊走後,楊陸才鬆了口氣,軟軟坐下。
他摸了摸略有些發疼的喉嚨,咧了咧嘴:“媽拉個巴子,怎麼遇這麼個刺兒頭。”
......
前身記憶裏,這夜總會是有一個後門的,陳俊帶著林柔一路小跑了出來。
他可不是傻子,那楊陸在這一帶是有些門道地,一個電話隨便都能喊來百八十人。
若還憨憨地呆在夜總會裏,等人叫來小弟,可就真的走不了了。
此時已值午夜時分,外麵街道的燈光黯淡,四周清清冷冷沒什麼人。
畢竟是02年,不似陳俊前世那個時代,夜生活,還沒那麼豐富。
直穿過兩條巷子,走出一條街後,陳俊才放開林柔的手。
他掏出剛剛從楊陸錢包裏拿來的錢,點了點,零頭不算,一共一千三百多塊。
別小看,在這個年代,一千多已經算是不小的一筆數目了。
陳俊記得,這會兒,三線城市,普通工人一個月工資也就五六百。
這裏,已經相當於普通人兩個月工資了。
陳俊從裏麵拿出十張一百的,塞到了林柔的手中,輕輕說聲:“你回去收拾東西,明天一早買張車票回老家吧。”
他這話剛說完,麵前的林柔臉色就有些不對勁了。
眼眉低垂,潔白皓齒輕輕咬著紅潤的嘴唇。
陳俊心底歎了口氣,聯想到前身對其所做的種種。
頓了頓,又補上一句:“之前是我不對,騙你來市裏打工,還把你往這種地方領,跟你訂婚的事兒,也是我草率定的,這樣吧,婚約取消,等我以後掙了錢,再給你買套房子,算作補償,行嗎?”
隨隨便便就是買套房子,作補償,這在旁人聽來,自是吹牛,但從陳俊口中說出,卻是真真切切的。
現在房價還沒漲起來,在陵川這種三線城市,市中心的的房子,才一千多每平,對陳俊來說,買房子根本不算什麼難事。
要知道,前世,陳俊在魔都打拚時,從一無所有,到買下自己第一套房子,僅僅隻用了半個月時間而已。
那套房子的售價,可是八萬一平!
而陳俊買下時,甚至還是直接全款付清的。
隻是,出乎陳俊意料的是,聽了他的話,林柔卻一點反應都沒,依舊低著腦袋,長長睫毛上,竟已經有淚花在閃爍了。
陳俊歎了口氣,還待要說什麼,林柔卻已經湊過來,一把抱住了他的腰。
她聲音柔柔的,帶著哭腔:“陳俊,我......我其實前幾天就想走了,拿了這個月工資,我......我就回鎮上去。”
“我知道,其實你不喜歡我,還......還讓我來這種地方上班,可是今天......明明那麼危險 ,你卻又跑回來救我,既然你不喜歡我,為什麼又要給我希望。”
林柔的淚水,順著陳俊身前的衣衫淌下,晚風一吹,冷颼颼的。
前世的他,一心隻撲在了事業上,沒談過戀愛,到有錢之後,所見的,又都是看中了自己的財力和地位的世俗女人,何曾見過林柔這樣,清澈純潔若白壁一般的姑娘。
他的心,也終究不是石頭做的,被淚水一浸潤,還是軟了幾分。
這個姑娘,對自己實在一往情深,如果自己就這般將她撇下,實在太過殘忍了。
陳俊思索片刻,終究還是無奈拍了拍林柔纖細的背說:“好了,別哭,那就......先回去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