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冰焰簡直不敢相信,會有家長把這麼可愛的孩子打成這樣。
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這樣的事都超出了她的認知......
她定定地僵怔在原地,看著一身是傷的小家夥,好一會兒才邁開腳步,走過去,“怎麼傷得這麼重?誰打的?”
......
從衛家附近的小公園離開,元禮是打算回元家的。
可不知怎麼的,晃晃悠悠,就到上官冰焰住的公寓樓下。
不想讓上官冰焰看到自己鼻青臉腫的樣子,本來她就對自己沒什麼好印象,被看到這副狼狽的模樣,隻怕是會招來更多的厭煩。
結果才剛收拾好心情,身體卻突然出了狀況,又縮小了。
沒辦法,元禮隻能換了衣服等恢複正常。
車裏的氣氛壓得讓人有點喘不過氣來,元禮隻能下車,想說出來透透氣。
卻沒想到,會遇見上官冰焰。
元禮仰頭,看著她朝自己靠近。
那雙纖細白皙的手,緩緩地撫上自己的臉頰。
“嘶......”
“弄痛你了?”上官冰焰嚇了一跳,連忙把手收回來。
隻是剛一動,就被一隻胖胖的小肉手給握住。
小家夥臉上青青紫紫,沒一處完好,怕他身上的傷更嚴重,上官冰焰不敢再動作,由他握著。
同時,感覺到從小手傳來的冰涼。
上官冰焰的眉皺得更深了一些,“你一個人在這裏呆多久了?你家......”
上官冰焰本來是要問小家夥家裏人在哪兒,想到這個話題可能會刺激到他,連忙改了口,“這麼晚了,你有地方去嗎?”
沒想到上官冰焰會這樣問自己,一時愣住。
下一秒,猜到上官冰焰接下來會說的話,搖了搖頭:正常的自己,一步都沒辦法靠近上官冰焰,更走不進她的心,那現在這個不正常的自己呢,是不是能夠靠她近一點?
心中一片紛亂,在腦子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身體就已經率先做出了決定,搖頭。
上官冰焰就知道小家夥無處可去,否則的話,怎麼會大半夜的還一個人在外頭亂晃?
狠心把人打成這樣,送回去等於羊入虎口,上官冰焰一秒考慮的時間都沒有,就直接打消了送小家夥回家的念頭。
送警局,怕最後也還是會被送回父母的身邊......
上官冰焰思考了兩秒,做出決定,“要不要到我家先住一個晚上?”
怕小家夥把自己當成拐孩童的人販子,上官冰焰又補道,“你放心,姐姐不是壞人,我就住在樓上,是附近大學的學生。”
上官冰焰指了指身後不遠處的大樓,“你要是不相信,或者害怕,我們可以先去小區門口值班室做個登記?”
上官冰焰說著,從口袋裏拿出手機,準備給物業的保全打電話,讓他們過來做個見證。
剛解開手機屏幕鎖,懷裏就忽然多了一道軟綿綿的小身體。
上官冰焰愣住,沒想到,小家夥會跟自己如此親近。
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這麼親近地抱一個孩子,都是第一次。
天生不喜歡孩子的上官冰焰條件反射要把人推開,昏暗的光線中瞥見小家夥身上的青青紫紫,硬生生地定住。
她僵了好幾秒,才堪堪地垂下手,輕輕地摸了摸小家夥柔軟得不可思議的黑發,道,“不說話就是同意了?”
小家夥還是沒有回答,身體卻愈發挨得緊。
上官冰焰還以為在不喜歡小孩,且這個小家夥長得很像元禮的情況下,自己會很反感這樣的接近。
至少在上官冰焰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有跟小孩和平相處的一天。
可是現在......
上官冰焰垂眸,看著幾乎將整張小臉都埋在自己懷中的小家夥,說不上來是什麼心情。
其實,心底還是有點抗拒的,畢竟小孩是世界上最麻煩的生物。
隻是,她好像並沒有如預期中那樣反感。
暗吸了口氣吐出後,上官冰焰才再一次開口,“身上哪裏還有傷?自己能走嗎?”
懷裏的小家夥遲疑了兩秒,慢吞吞地搖了下頭。
上官冰焰不知道他這是說身上沒傷,還是不能走,怕問多了引起反感,或者讓小家夥覺得不舒服,作了罷。
“我抱你吧。”上官冰焰說著,直接把小家夥抱了起來。
原以為小家夥多少會抗拒一下,畢竟對他而言,自己隻不過見過兩次麵的陌生人。
孩子對陌生人天生會有膽怯、怕生和防備之心。
讓上官冰焰沒想到的是,小家夥不但沒有,還主動抬手,摟住了她的脖子,整個人像無尾熊一樣掛在自己的身上,小短腿巴在自己的腰上,夾得緊緊的,一副生怕自己跑掉的架式......
“......”上官冰焰不懂小家夥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反應,大概真是被家暴給嚇壞了吧,才會隻要有人關心,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浮木一樣。
上官冰焰在心底無聲地歎氣,抱著懷裏小家夥離開。
小家夥鼻青臉腫的,怕他有內傷,上官冰焰帶著他去了最近的醫院。
做了一番檢查,確定隻是皮外傷,沒什麼大礙後,才放心地把人帶回家。
一路都默不作聲、亦步亦趨像個小狗皮膏藥般粘著自己的小家夥,到了門口,忽然間就情緒焦躁起來,扭來扭去的,上官冰焰險些沒有抱穩把人摔了。
“怎麼了?是不是哪裏疼?”上官冰焰努力地穩住懷裏的小家夥,騰出手去開門。
大概是察覺到自己的行為導致她站不穩,小家夥身體微微一滯,不再動了。
上官冰焰長長地鬆了口氣。
進屋坐下來,上官冰焰認真打量過後,才發現小家夥的傷遠比她想象得要來得嚴重,白嫩的皮膚混和了藥水,幾乎可以說是觸目驚心。
看著乖乖坐在沙發上晃著條小短腿不吱聲、沒什麼表情的小家夥,上官冰焰一時間竟然找不出話來說。
從頭到尾,哪怕是醫生在幫忙處理傷口,為了清洗傷口處的臟東西用手勁的時候,小家夥也如現在這般表情,連眉頭都沒有皺過。
冷冷淡淡的模樣,就好似早已習慣了這種事。
早已習慣了身上帶傷......上官冰焰無法想象,一個看著三歲左右的孩子,做到對如此嚴重的傷冷漠以對,是經曆過多少同樣的事。
看著燈光下那張幾乎不成樣子的小臉蛋,上官冰焰不知怎麼的,就想起了自己前世,站在元禮墓碑前那一幕,心狠狠地被什麼東西扯了下。
她暗吸了口氣吐出,在小家夥的麵前蹲下,摸了摸他的頭發,“你叫什麼名字?幾歲了?家住哪裏?父母......你的爸爸媽媽呢?”
怕引發小家夥的情緒,上官冰焰最後一句話問得小心翼翼,幾乎不敢太大聲。
問完了之後,心更是直接吊在了喉嚨口,一秒也不敢鬆懈。
元禮抿了抿唇沒回答。
從來沒有見過這樣輕聲細語的上官冰焰,這導致元禮失去了思考能力,滿腦子隻想著能夠擁有上官冰焰短暫的溫柔當作回憶,所以才會放任自己跟個小孩那樣任性,拚了命地黏著,根本就沒有想過身份的問題......
這會兒被上官冰焰一問,自然就呆了,心中一片空白,難得的不知如何是好。
上官冰焰不知道他心裏的想法,以為小家夥還在恐懼中,沒有多想,好脾氣道,“不用怕,我問這些,不是要把你送走,隻是......想了解一下情況。”
“梁沂。”元禮腦中快速運轉了一會兒,總算是編造出一個身份來,“三歲,我爸爸是梁以東,媽媽叫蘇悅荷,他們......”
為了逼真,元禮說到這裏頓住,遲疑了下才繼續往下說,“他們離婚了,又結婚了......有弟弟和妹妹......”
父母離婚,各自再婚有了新的家庭,生了孩子......是誰都不願意照顧上一段婚姻的孩子,所以動了手?
思及此,上官冰焰眼神不自控地冷了下去,但很快又恢複了正常。
她怕嚇到孩子,“家裏還有能幫忙照顧你的親戚嗎?比如爺爺奶奶姑姑姨姨之類?”
“舅舅。”元禮沉默了兩秒回答。
“舅舅叫什麼名字,住在哪裏?有他的電話嗎?你一個人跑出來,舅舅肯定很擔心,我們打個電話跟他說一下好不好?”
“元禮。”小家夥停頓了兩秒,“我舅舅叫元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