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時近中秋,宇文府各個院子都忙極了,到處都人聲吵雜,大家都把手頭的事情做好,已得到主人的賞賜,唯獨蘭淑齋冷冷清清,倒顯得格格不入了。
這日正午,李雲霓照例去公中的廚房提來裝著飯菜的食盒,然後送到宇文嫻住的正屋前,輕叩屋門,門是虛掩的,隻是門簾遮的嚴嚴實實。很快,門簾被掀開,看到的是映紅焦急的麵容,映紅看到是端著食盒李雲霓,忙一手接過,然後道:“快去叫府中的郎中過來,小姐咳血了!”
李雲霓一愣,隨後迅速跑出院子,一路小跑,直到府中郎中居住的藥房,來不及喘息,推門進入,見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坐在桌前,手中握著書卷,背後是一個巨大的藥櫃,屋內有濃鬱的藥香。老者聽到有人進屋,抬頭看,是一個穿著丫頭服飾的少女,便道:“你是哪個院的丫頭,忒沒規矩!”
李雲霓著急,一把拉住郎中衣服道:“先生請快跟我來,五小姐吐血了!”
郎中聽罷,不敢怠慢,從身後提出藥箱,掛上,道:“帶路!”便跟著李雲霓向蘭淑齋走去。
蘭淑齋內
郎中眯著眼睛正在號脈,宇文嫻麵容蒼白,雙目緊閉。很快,郎中起身,走到桌前,提起藥箱,對映紅道:“一會叫個小丫頭來我這裏取藥!”。
映紅忙屈身行禮道:“送先生!”
看著郎中走後,映紅看向李雲霓,道:“一會,你去郎中那裏取藥,然後煎了送過來!”
李雲霓忙點點頭,然後道:“綠綺姐姐呢?這幾日都不見她!”
映紅皺眉道:“綠綺告假回鄉下去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
聞言,李雲霓點點頭,不再多言,半晌,道:“映紅姐姐,我去給小姐取藥!”
映紅揮了揮手,道:“去吧,早去早回!”
李雲霓離開屋子,一路想藥房走去,忽然想到,當時她初次見到宇文嫻時,佩瑤說她患的是寒症,回想起來,當時李府母親的貼身丫頭也得過寒症,但是不曾吐血,而且症狀似乎也不太一樣,宇文嫻這寒症似乎拖的太久,但是從來不曾聽說短缺過湯藥。忽然,她一個激靈,一陣不安襲來,她定了定神,加快了步伐。
到藥房中,郎中果然抓好了藥,放在桌上,看到李雲霓進來,便招呼道:“拿走吧,煎服,一日三次,三日後再來取藥!”
李雲霓忙屈身行禮,取藥,放在自己懷裏,然後退了幾步,走出藥房。
走出藥房後,李雲霓沒有回蘭淑齋,而是一路小跑,來到孟氏所在的廚房,孟氏正在院中與一群媽媽撿洗著青菜,李雲霓走近,叫了一聲:“娘!”
孟氏抬頭,看到李雲霓,一愣,問道:“雲霓,怎麼這個時間到娘這裏了?”
李雲霓拉了拉她的衣角,卻不肯開口。
孟氏看到,站起身,對其他人欠了欠身道:“我離開一下,馬上就回來!”果然身邊一個婦人道:“去吧去吧,我們在呢!”
然後孟氏拉住李雲霓的手,一直走到了自己住的房裏,關上門,道:“怎麼了?”
李雲霓看著孟氏,想了想,道:“娘,我想出府一趟,你能幫我嗎?”
孟氏不解道:“怎麼了?是什麼短缺了嗎?”
李雲霓不想孟氏擔心,又不願張揚此事,便道:“娘,我想去買些絲線,讓同住的姐姐教我做些繡活!”
孟氏聽了,撲哧一笑道:“原來是這事啊!一會你出去,從廚房一直向西走,有個小門,如果有人問起,你就說是去給廚房買些鹽,但是你一定要速去速回!小門申時就下鑰了。”
李雲霓點點頭,孟氏便打開房門,往西邊一指,道:“去吧!早點回來,回來先告訴我一聲!”
李雲霓忙疾步向外走。果然穿過廚房傭人住的院子有一個小門,有一個小廝模樣的人坐在門檻上,李雲霓走近,行了個萬福禮,道:“奴婢奉廚房媽媽的命,去集市上買些鹽。”
小廝看著李雲霓道:“平日都是管家差人送來,今日怎麼讓你去買了?”
李雲霓心中一驚,麵上反浮起笑容道:“廚房媽媽要的急,我現在就去買,半個時辰就回來!”
那小廝想了想,覺得出去買點什麼,也無大礙,便起身,伸了個懶腰,道:“去吧,申時我就下鑰!”
李雲霓忙道:“我一會就回來,不會耽誤時間的!”說罷,迅速出了小門。
踏出宇文府,李雲霓走在街上,心裏很不安,她之前也是在京都生活,但是極少出府,現在大街上人熙熙攘攘,叫賣聲不絕,她甚是惶恐,一邊擔心自己走丟,努力記著來時的路,一邊到處找藥鋪。她不敢問路人,生怕路人心生歹念,就這樣慢慢走,路人在熱鬧的大街上看到一個藥鋪,門臉上掛著燙金大字:濟世堂。
李雲霓心中一鬆,長舒一口氣,走了進去。環視一圈,藥堂人不多,幾個藥童正在櫃台後忙碌著,一個似是郎中模樣的人在大廳正中的八仙桌後坐著,桌上放著筆墨紙硯。
李雲霓走進,坐下,郎中問道:“你那裏不舒服?”
李雲霓想了想,問道:“大夫,請問你會治療寒症嗎?”
那郎中聞言,眉毛一挑,道:“姑娘,可是質疑我的醫術?寒症雖然難治,但也不是不治之症!病人在哪裏?”
李雲霓聽罷,忙起身施禮道:“唐突大夫了,我隻是心急!家姐病重,在一家藥鋪看了很久,也不見好轉!”
郎中這才神色緩和,道:“姑娘,大夫看診講究望聞問切,我恐怕聽你之言,也不能獨斷,還是要看看病人的情況,才能醫治!”
李雲霓這時取出懷中藥包,遞給郎中,道:“隻需要看看這藥,是否有問題,能不能治療寒症即可!”
郎中疑惑的接過,打開藥包,看向李雲霓道:“姑娘,是有什麼顧慮?”
李雲霓這時,從袖中取出塊碎銀道:“大夫,我身上隻有那麼多,請問我答疑解惑,家姐已經開始吐血,是否這藥不能治療寒症!”
郎中笑了笑,接過碎銀,放在懷中,才道:“姑娘別急,我這就看看!”然後低頭看著藥包裏的藥材。忽然咦了一身,問道:“你家姐,真是寒症?”
李雲霓疑惑道:“之前有個大夫說,的確是寒症,給開了這個藥,一直吃著,不見好!”
郎中一手推開藥包道:“庸醫誤人啊!這根本不是治療寒症的藥!”
李雲霓大駭,忙道:“大夫,可是看錯了?”
郎中皺眉道:“從醫數十載,若是連這點本事都沒有,我怎麼在京都立足,姑娘慎言!”
李雲霓又屈身行禮,然後取回藥包,再次包好,對著大夫道:“謝過大夫,我這邊回去了!”
郎中忙道:“姑娘,這藥不是治病之藥!”
李雲霓道:“我直到,但是我還是需要拿去問問家人,該怎麼辦!”
那郎中點點頭,便不多言。李雲霓忙大步走出藥堂,回憶著來時的路,小跑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