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剛剛回到偏院,李雲霓邊聽的身後有一個聲音道:“你們幾個,去給我采些桂花,采完淘洗幹淨,送到我房裏!”
她回頭,看見映紅,隻見一旁佩瑤趕緊道:“知道了,映紅姐姐。”隨即招呼一旁樹下納涼的瀾清和瀾澈,不忘推了李雲霓一把,示意她進屋。
李雲霓點點頭正要走,卻看到映紅已經一扭頭轉身離開了,努努嘴,便進了側房。
剛進屋關上門就聽到清婉的聲音“外麵怎麼了?”
李雲霓走近,看著清婉手中的繡品,道:“映紅姐姐讓佩瑤姐姐她們去采些桂花,清婉姐姐,我們要去幫忙嗎?”
清婉繼續繡著手上的手絹,眼皮都沒有抬起,隻是淡淡道:“不用,我們院子平日事情就少,現在五小姐病了,不要我們近身伺候了,事情就更少了,你自己平日找些事情打發時間吧!”
李雲霓聽了,坐在清婉身邊,心中甚是疑惑,總覺得哪裏怪怪的,不禁又問:“清婉姐姐,小姐得的什麼病?”
清婉歎了口氣,道:“寒症,好多大夫都來看過,都說是寒症,吃了藥也不見好,就這樣一直拖著。”
李雲霓疑雲大起,總覺得當時看到宇文嫻的表情和一個人特別像,但是又覺得哪裏不太像,似乎經曆了兵禍遭遇的驚嚇太過,這段時間想起過去都有些模糊。
李雲霓一邊愣愣出神,隻聽見清婉又道:“五小姐命苦,姨娘死的早,又不得老爺歡心,性情也古怪,總叫人捉摸不透,所以在這府裏不是很得臉,索性大夫人仁慈,平日裏日子也勉強還過得去。”
李雲霓一旁靜靜聽著,心中一直在想剛剛宇文嫻看自己的眼神,忽然一陣困意襲來,便靠在清婉肩上睡著了。
清婉頓了頓,扭頭看了一眼熟睡的李雲霓,便又繼續繡了手中的手絹。
此時的映紅心裏惴惴不安,她在逸翠苑門口踟躇著,不知道該不該進去,忽然聽到一個聲音從身後響起。“呀!這不是映紅姐姐嗎?怎麼到逸翠苑了?有什麼事嗎?”
映紅聽完,心頭猛的一陣,回頭看向那人,臉上帶著僵硬的笑容道:“嫣然妹妹,大少爺在嗎?”
嫣然一聽,麵上似是不悅,白了一眼映紅道:“大少爺平日在書房念書,哪有時間在院裏跟丫頭有說不完的話?映紅姐姐許是忘了,有什麼事跟我說罷!回頭我定轉告大少爺!”
映紅一聽,臉色頓時漲的通紅,隻囁嚅著,卻又不肯離開。
嫣然此時已不想再與她多言,一扭頭,便徑直走進院子,不忘“哐當”一聲關上了院門。
嫣然這一走,映紅臉色更加難看,隻見她握緊了藏在袖子裏的手,緊的幾乎指甲都嵌進肉裏,她不覺得疼,隻是覺得羞辱,同時一個府裏的一等丫頭,隻不過跟了一個不得臉麵的小姐,身份都比不過少爺院裏一個二等丫頭,明顯她們的裝著打扮早已自己,恐怕有了少爺身份的照顧,月利也比自己高不少。想到這裏,映紅憤恨不已。忽然她從腰間摸出了一把折扇,用力握緊,想了想,又放回腰間。一咬牙,轉身離開了逸翠苑,朝著書房走去了。
書房
宇文府的長子,宇文辰正眉頭緊鎖,這幾日書院的先生出了幾道題,可難住了他,偏偏問不了同窗,似乎太傅的兒子就應該學富五車,可是自己的確不擅長詩詞,比起讀書,他更喜歡刀劍,一直覺得自己滿腔沙場抱負,偏偏生在一個文官家庭。
看著書桌上的茶從冒著蘊蘊熱氣,到最後變得冰涼,一下午,完全沒有思緒,似乎書房外樹上的蟬鳴都變得分外惹人煩悶。小斯又給他換了杯茶,他歎了口氣,看了看掛在牆上的月影劍,那把名家打造的劍,在他煩悶時更加惹眼,他巴不得馬上換了衣服在練上幾招。低頭看到自己麵前白紙上的題目,感覺頭痛欲裂。
正在此時,隻聽到環佩叮當,他猛一抬頭,看到一個眉眼如畫,身材纖細的丫頭捧著一盒食盒盈盈走到自己麵前,隻見她笑靨淺淺,身上穿著水藍色的衣裙,在這炎炎夏日,倒讓人眼前一亮。
小廝馬上準備嗬斥,隻見宇文辰抬手示意小廝退下。小廝看到此情景,識趣的馬上出了房間,並帶上了房門。
宇文辰看著那個丫頭,抬起了自己的茶杯,也不喝,就是玩味的看著她。然後問道:“你是五妹房裏的丫頭?”
隻見她盈盈一拜,道:“奴婢映紅,是五小姐的貼身丫頭!”這一拜,跟宇文辰距離又近了三分。
宇文辰淡笑,看著映紅,也不說話。映紅見狀,起身,又走近了一步,在書桌上打開了食盒,抬出一個雪白的小盅,隨即打開小盅,是一碗紅豔豔的西瓜粥,開蓋時,西瓜的香甜味道變散發了出來,頓時周圍的空氣似乎都變得清涼。映紅把一把瓷勺放在碗裏輕輕攪動,然後看向宇文辰,笑道:“少爺,今天天氣炎熱,奴婢怕您讀書酷暑難當,便給您送一碗西瓜粥來,給您消暑!”
宇文辰聞言,嘗了一口,果然冰涼爽口,抬眼看著映紅道:“果然清涼爽口,你費心了!”
映紅隻是淡淡一笑,然後從袖中抽出一把折扇,放在案前,又是盈然一禮道:“奴婢今日在後院采集露水,偶然看見這把折扇,料想是大少爺心愛之物,不敢私藏了,現在物歸原主!”然後起身,後退了一步,低著頭,等待宇文辰的反應。
果然,宇文辰哈哈一笑,唰的一聲,打開折扇,扇了幾下。道:“你有心了,又是還扇子,又是送涼粥,五妹那裏竟然有那麼可人的丫頭,真是好!”
映紅隻低頭淺笑,忽然目光一瞥,似是看到了桌上那張讓宇文辰頭痛不已的紙,走進一看,淡淡一笑。
宇文辰見此情景,心生疑惑道:“怎麼?難道你能看懂?”
映紅伸出手,拿起紙頁,看了看,隨後笑道:“這些辭藻華麗的詩句奴婢看的少!”宇文辰聽罷,也是垂頭歎息,他心覺自己的確為難了這個小丫頭,她不過是一個生長在府裏的奴婢,又能讀懂什麼呢?
但是映紅忽然開口道:“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我覺得男人還是應該有保家衛國的大義,而不是在案前寫這些虛無縹緲的詩詞!”隨後把紙業放回桌上,屈膝行禮後,拿著食盒便離開了。
此時的宇文辰怔住了,居然在這個府中有一個小丫頭如此合自己心意,看著桌上的西瓜粥,他又喝了一口,這次竟然品出了不一樣的味道。隻見他眼睛眯了眯,伸手拿起剛剛映紅拿過的紙業,想了想,放下紙業,大聲道:“阿卯,進來!”
隻見門口果然有一個小廝疾步向前,道:“來了來了,少爺!”
宇文辰笑著道:“走,陪我回去了,今天就到這兒了!”
阿卯一愣,然後麵有難色道:“少爺,現在時辰還太早,這個點就回去?”
“當然不是,我要出去逛逛!”宇文辰笑著起身,邊說邊大步向前走。嚇的阿卯隻能趕快向前走幾步,跟上了大少爺的腳步,便一並出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