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宣平侯府外，老夫人帶著孟錦下了馬車，結果剛剛落地，耳邊便傳來了嗤笑聲：“喲，這不是孟家老姐姐嗎？我還以為是哪個小吏的家眷，舔著臉湊上來巴結宣平侯府呢。”

　　老夫人轉頭一看，是她的死對頭，吏部尚書吳運光的夫人。

　　“原來是吳老夫人，夫人家的長媳有了身孕，也快臨盆了吧。”老夫人笑眯眯問道。

　　吳老夫人聞言臉色頓時變了。

　　她與這安國公府老夫人一樣，隻有孫女，沒有孫子，半個月前，她家長媳臨盆，生的還是女兒，媳婦們年紀都不小了，還要再生也不容易。

　　可這老太婆的三兒媳生了個兒子，安國公府後繼有人了。

　　吳老夫人想想就嘔得慌，本想說幾句話擠一番，卻見老夫人快步進去了。

　　“哼，誰不知道你差點兒逼死自己的長子，看著兒子成了個廢人，就想棄了，老毒婦。”吳老夫人冷哼一聲，也跟著進去了。

　　老夫人進去後，便和幾個關係不錯的夫人們閑聊起來，直到今兒個的壽星，宣平侯府的陳老夫人出來，她才笑著迎了上去。

　　“老姐姐，你可算出來了。”老夫人拉著陳老夫人的手，笑道：“我原本還打算這兩日親自登門道謝，恰逢今日老姐姐壽辰，便趕了個巧，我家大丫頭多虧你們家世子搭救，這才撿了條命回來，我這心裏感激不盡啊。”

　　她此言一出，不少人嗤之以鼻，畢竟......老夫人不喜歡孟妧，這是眾所周知的事兒，可人家每次出門，偏偏裝作對孟妧疼愛無比的樣子。

　　若不是孟妧的母親趙氏是個直性子，曾回娘家訴苦，恰巧被旁人所知，傳遍京城，眾人肯定要被老夫人騙過了。

　　“舉手之勞，孟老夫人不必言謝。”陳老夫人心生警惕，但麵上還是露出了笑容。

　　“說起來呀，妧兒那丫頭也是命苦，姐姐您那孫兒將他救起時，瑞王就在一旁，非說妧兒被您家孫兒從池子裏抱起，失了清白，吵著鬧著要退親，逼著我家老大隻能帶著妧兒避去了京郊別院，可這退親怕是避免不了啊，這也怪不得王爺，畢竟救了我們家妧兒的是您府上的世子。”老夫人一臉悲戚的說道。

　　陳老夫人聞言愣了愣，臉上的笑容瞬間收斂，再開口時，語氣頗為冷淡：“我那不成器的孫兒救您孫女，那是不忍心看著一條人命就那麼沒了，她若被瑞王退親，也怨不得我們吧？這救人難道還是錯事兒？”

　　“孟老夫人今兒個過來到底是賀壽和致謝的，還是想讓宣平侯世子娶了您家那位大小姐呢？”吳老夫人在一旁開了口，臉上滿是諷刺之色。

　　在眾人眼裏，老夫人不是個好東西，孟妧也是個沒臉沒皮的丫頭，畢竟......她追著瑞王跑的事兒，京中家喻戶曉啊。

　　“自然是賀壽，也是向老姐姐道謝的。”老夫人沒有搭理吳老夫人，轉頭看著陳老夫人，笑著說道。

　　“瑞王若真的與你們家大小姐退了親，您那位孫女兒，怕隻能一輩子養在國公府了。”吳老夫人笑眯眯說道，能擠兌擠兌自己厭惡的人，她心情極好。

　　老夫人聞言氣急，她今兒個過來就是想把孟妧塞給宣平侯世子，沒想到遇到吳老夫人這個嘴賤的，非要來堵她的路。

　　“妧兒是被宣平侯世子從池子裏救出來的......”老夫人憤然開了口。

　　可還不等她說完，陳老夫人便笑道：“沒錯，的確是我那不成器的孫兒救的人，他雖然是個浪蕩子，對姑娘家見一個愛一個，可也是個古道熱腸的孩子，這些年他救的人多了，其中不乏女子，若個個都要來我宣平侯府做媳婦，他得娶多少人了？”

　　“有些人就是沒良心，被人救了性命不知感激，還想賴著人家娶回家，嘖嘖嘖......我今兒個算是見識到了。”吳老夫人冷笑著說道。

　　“你......”老夫人氣得不成，但人家是吏部尚書的夫人，那位吳尚書還是內閣大學士，當朝首輔，百官之首，她不好得罪。

　　“要我說呢，孟老夫人與其腆著臉上門求親，不如多管教管教您那孫女，這滿京城誰不知道，您那孫女兒對瑞王就像著了魔一般，即便她和瑞王退親，誰敢娶個成天追著別的男人跑的女子？”吳老夫人毫不客氣道。

　　老夫人聞言氣的牙癢癢的，但很快便露出了笑容：“我那孫女兒的確不成器，不過也輪不到旁人說三道四，更何況我今日隻是來致謝，我們安國公府的姑娘，還不至於嫁不出去，上趕著許人。”

　　“時辰不早了，諸位夫人們入席吧。”陳老夫人當然不能看著這兩位在自己的壽宴上鬧起來，連忙請她們入席了。

　　......

　　安國公府，二夫人得了劉嬤嬤帶回來的消息後，有些目瞪口呆。

　　“誰不知宣平侯世子最是荒唐，身邊女人無數不說，還喜歡在外頭拈花惹草，最近更是喜歡上了那些小婦人，前些日子說是與城東那個龔鐵匠家的小娘子好上了，被人家鐵匠拿了鐵棍滿大街追，最後賠了一百兩銀子才算完，就這樣的混蛋，老夫人居然要把大姐姐嫁給他，真是......可怕！”孟盈瞪大眼睛道。

　　“母親，老夫人以後會不會也這般對我與三姐姐？”孟芙拉著二夫人的手，顫聲問道。

　　“別怕，隻要咱們以後分出去單過，你們的親事自然是母親做主。”二夫人連忙拉著女兒的手安慰道。

　　“劉嬤嬤，派人去一趟京郊別院，把這事兒告訴大嫂，也好讓她有個防備，誰知老夫人這次不成，會不會再去呢。”二夫人連忙說道。

　　這些年，府裏的事兒都是老夫人做主，但大嫂是國公夫人，哪怕不受老夫人待見，也是說得上話的，大嫂平日裏對他們二房也不錯。

　　她那些私房銀子，有不少還是大嫂幫襯著才存下來的呢。

　　......

　　已過午時，孟妧正在休息，可睡熟後居然夢魘了，她又回到了上一世，回到了母妃從背後捅了她一刀之時。

　　“血......”孟妧嚇得渾身一顫，從睡夢中醒來，臉上和身上都是冷汗。

　　“小姐。”正在外間打盹的荷風趕緊跑了進來。

　　“沒事。”孟妧深吸一口氣搖了搖頭，命荷風拿了一身幹淨的褻衣過來換好後，尚未穿上小襖，便見自家母親風風火火進來了。

　　“那個死老太婆，簡直太過分了，今兒個居然腆著臉在宣平侯府老夫人跟前說，你被那浪蕩子救起，嫁不出去，要人家負責......”趙氏越說越生氣，恨不得立即拿了鞭子回府鬧騰一場，好讓那老婆子知道，自家女兒的婚事輪不到旁人做主，隻有她和國公爺說了才算。

　　“母親別生氣了，這不是沒成嘛。”孟妧笑道。

　　“是。”趙氏微微一怔，隨即氣鼓鼓道：“是沒成事兒，聽說是那陳老夫人不願意，她家孫兒就是個混賬東西，京中那個閨秀敢嫁？居然還嫌棄你，你可是皇上親封的縣主，他配得上嗎？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呢。”

　　“女兒從前一心想嫁給瑞王，做了許多荒唐事兒，人家看不上女兒也是正常的，其實，女兒這輩子也沒有打算嫁人......”

　　“胡說，你一個好好的姑娘家，怎麼就不想嫁人呢？別因為一個瑞王就把自己下半輩子的路給堵死了”

　　趙氏說到此，微微一頓，又道：“你從前那是年幼無知，才會迷上瑞王，可你如今已迷途知返了，你連瑞王的手指頭都沒碰過，清清白白的女兒家，怎麼就不能嫁人了？切勿妄自菲薄。”

　　“好。”孟妧也不想多說，免得自家母親著急，便笑著點了點頭。

　　“說起來你二嬸嬸還是不錯的，如今大房式微，她卻派人打探了消息給我們送來，也算是有心了，等你父親康複之後，咱們重新把國公府掌控在手裏，不能虧待了他們，說起來，你三妹妹和四妹妹也是可憐，這些年一直被孟芙那個死丫頭欺負。”趙氏低聲道。

　　“母親放心吧，誰對咱們好，咱們便對誰好，誰若想取而代之，那便讓他一無所有。”孟妧冷笑著說道。

　　“對。”趙氏連忙頷首。

　　她本來還想回府鬧一場，但被孟妧攔住了。

　　既然人家陳老夫人不同意這事兒，那老夫人想把她塞給宣平侯世子這事兒一時半會是成不了的。

　　如今最要緊的是醫治好父親的舊傷，如此一來，一切都在他們的掌控中，待父親重回權力巔峰之時，便是與他們算賬的時候。

　　若如今回府去鬧，父親肯定會知道的，會影響父親恢複，最近這一個月，專注給父親養傷最要緊。

　　“好，不去便不去，這一筆筆的賬，我會給那老婆子記著。”趙氏緊握拳頭道。

　　“是是是，咱們都記著，以後加倍奉還，至於現在......父親快醒了，母親回去陪著吧，女兒收拾一番就過去給父親醫治。”孟妧笑著說道。

　　“好。”趙氏點了點頭，快步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