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這麼會功夫，浩浩蕩蕩的群眾中，騎摩托的蹬自行車的也已經趕來了，就隻有走路過來的還沒湊近，不過人數也已經比之前多了很多。

　　老排爺看著這陣勢，再麵對翠花嬸的怒斥，似乎有些沒底，一張老臉上寫滿了猶豫。

　　幾個開車的老板把一切看在眼裏，找準機會上前：

　　“老爺子，這位嬸子說的不錯，你看這麼多石頭你們全部都要挑上山，這路可不好走，賣點給我們，其實也是給你們村子裏的人省點力氣不是？”

　　“這......”老排爺一臉為難。

　　眼看老排爺的態度似乎已經有所轉變，幾個老板幹脆把老排爺圍起來，發了一圈煙，七嘴八舌說了起來：

　　“老爺子你這麼幹，為的還不就是石頭裏麵的翡翠嗎，但你想啊，翡翠這玩意哪有那麼多，我敢說你們今天拉走的石頭，估計很多裏麵啥都沒有，這麼折騰，還不如賣給我們。”

　　“放心吧老爺子，我們價錢給的肯定公道。”

　　“對，你就把這些石頭當成賭石賣給我們，也比你這麼折騰來折騰去有意思的多。”

　　“......”

　　老排爺一副沒見識的樣子，支支吾吾說不上話，半晌才憋出一句：

　　“啥叫賭石？”

　　嘿，還真是個鄉巴佬。

　　幾個富商內心捧腹，最開始桑塔納下來的富商解釋起來：

　　“就是用來賭的石頭，賭裏麵有沒有翡翠，價錢肯定不能太高，你擺著我們自己挑，不管買了之後是開出廢料還是翡翠，都不管你的事，這在雲省那邊很流行。”

　　“不光雲省，好多地方都有，其實賣賭石很多比開翡翠還要賺錢，這都已經快成一個產業了。”

　　“是啊老爺子，你看你這麼多石頭，搬回去要力氣，全部開了要機器還要時間，而且裏麵可能開出來就是一些什麼用都沒有的破石頭，你不如直接當賭石賣給我們，還能回點本。”

　　“......”

　　這個年代能夠成為富商的，基本上都自詡為聰明人，眼看老排爺就是一個啥都不懂的鄉巴佬，自然往死裏忽悠。

　　他們恐怕不會明白，他們的這些話，早就讓老排爺心裏都笑開花了。

　　不過表麵上，老排爺一直記得陸澤的要求。

　　要沉住氣，要裝作什麼都不懂。

　　懷著這樣的想法，老排爺一臉呆萌起來，乍一看就是被幾個富商說了有些手足無措的樣子，眼看他這樣子，富商們越發來勁了，幹脆全力勸說起來。

　　“這......可你們要是開出翡翠來咋辦？”老排爺支支吾吾的道：“那我不是虧了？”

　　聽這話，富商們心裏不以為意。

　　要不能開出翡翠，我們來你這兒幹什麼？

　　不過這話他們自然不會這麼說，現在他們已經確定了，眼前的老頭子就是打算把這些石頭全部自己解了，當下繼續道：

　　“但老爺子你想，要是沒開出來，這些石頭又有什麼用呢，賣給我們好歹能夠旱澇保收。”

　　“你要不放心，等我們開出翡翠來，分你一筆分紅。”

　　分紅什麼的肯定是假的。

　　買了石頭肯定要回去開翡翠，要真的開出來了，怎麼可能真的傻乎乎回來給老排爺分錢？

　　不過“單純的”老排爺似乎信了，眼前一亮，咬咬牙：

　　“那成，就賣你們幾塊！”

　　“但價錢怎麼算？”

　　幾個富商對視一眼，顯然是打算聯合起來宰一刀，但他們還沒開口，一旁的陸澤已經走了過來：

　　“老排爺，賭石這東西我聽說過，好像說的是看什麼表現定價，不過聽說隨隨便便一塊，都能上百了。”

　　“上百了？”老排爺一愣，驚訝的看看自己的石頭，有些吃驚的道：“這玩意兒這麼值錢？”

　　陸澤點頭：“我聽說有的個頭大的，甚至能上千上萬。”

　　但這對話，幾個富商不樂意了。

　　來這就是撿漏的，哪能讓眼前的小子三言兩語給說服了，當下不樂意，說什麼這石頭畢竟是江裏弄出來的，估計還有很多根本就是江裏的廢石頭，不值錢雲雲。

　　說白了就是打算砍價。

　　陸澤扮演的，就是一個普普通通有點見聞的破支教老師，眼看富商們你挑一個毛病我說一個問題，分分鐘敗下陣來不再說話。

　　到是老排爺，像是得了陸澤的提醒，再次化身奸商，和富商們開始了一輪砍價。

　　不多時，價錢定下來。

　　石頭按大小來算價錢，比如一塊海碗大的，最低也得三十，最高也不能超過一百。

　　西瓜大的，最低不能低於五十，最高不能超過兩百。

　　再往大，還有一係列的定價。

　　在一幫富商忽悠之下，價格也算是初步定下，對比起專業的賭石攤子來說，這裏的價格簡直低的令人發指，所有人都感覺自己大賺了一筆。

　　很快，富商們開始挑選石頭了。

　　也不知道是真的錢多了沒地方燒，還是覺得難得撿了大便宜，一群富商揮金如土，愣是把各自的車後備箱全部裝滿了石頭才匆匆離開。

　　富商走了，攤位一時間安靜了下來。

　　但片刻之後，有一個推著自行車的男人湊了上來，指了指一塊石頭：

　　“這塊石頭怎麼賣？”

　　“五十。”老排爺直接開口報價。

　　“好，我買了！”推著自行車的男人咬了咬牙直接拿出了一張五十大鈔遞了過去。

　　旁邊相熟的人頓時勸道：

　　“老胡，你傻啊，五十塊錢買塊破石頭，這都快趕上咱們三天工錢了。”

　　“是啊，這破石頭有啥好買的？”

　　“不行不行，這買回去，你就不怕你家那婆娘把你剮了？”

　　但麵對幾人勸阻，胡姓男人卻像是下定了決心，咬了咬牙：“大不了我就當三天白幹了試一試，你們看剛才那群人生怕少拿一塊的樣子，我估摸著他們下午恐怕還會回來。”

　　標準的從眾賭徒心理。

　　但偏偏，胡姓男人的話，卻讓不少人心裏活泛了起來，這個年代最不缺的就是坐著一夜暴富美夢的人，畢竟小到口口相傳，大到電視台采訪，如今這個年代，所有人都已經開始朝錢看，朝厚看。

　　“我也買一塊！”

　　“還有我！”

　　“這塊我看著挺有眼緣。”

　　“......”

　　很快，新一輪的搶購潮開始了。

　　從眾心理這種東西是任何年代都有的，何況這個年代第一個吃螃蟹的人都被吹上天了，有人帶了頭，立刻就有人緊緊跟上，等後麵步行過來的大部隊到達的時候，立刻又加入搶購大軍。

　　就像是，擺在他們麵前的不是江裏的破石頭，而是一塊塊發財石一樣。

　　陸澤沒有理會這些搶購大軍，隻是看著胡姓男的背影，神色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陸老師，怎麼了嗎？”囡囡在旁問道。

　　陸澤搖搖頭，沒有說話。

　　賭石搶購還在繼續，甚至越演越烈。

　　麵對這些人，老排爺也沒有來者不拒。事實上每一個買石頭的，老排爺都會提醒一句：

　　“這就是江裏的破石頭而已，可別為了這事把家裏應急的錢都給用了，大部分石頭裏麵估計什麼都沒有。”

　　這樣的勸阻自然有效，但更多的人卻對自己的運氣有著謎之自信。這樣的謎之自信，到讓老排爺有些打鼓，但也沒有再多勸。

　　有的人已經紅了眼，即使是你勸他，他還以為你要害他。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大腦充血。

　　畢竟這個年代掙錢可沒有那麼容易，一個月能夠賺個五百塊錢都算厲害的了，很多人出去賣工也就隻能賺個十塊十五塊的樣子。

　　這種情況下，最便宜的石頭都要三十，也不是什麼人都有本事拿得出來的，雖然賣的火熱，但其實大多都是一些小有資本的人才舍得出錢。

　　當然，更多的還是保持圍觀，保持著理智。

　　可很快，他們的理智就消失了。

　　因為下午的時候，早上來過的富商們，又回來了兩個，而且兩人都直接帶來了兩張小貨車，剛停下來就親自挑石頭往車上搬，原本心裏還有些打鼓的民眾，忍不住上前打聽。

　　結果所有人一陣嘩然。

　　他們兩，還真開出翡翠了！

　　早上的一車石頭，隻開出了一兩塊翡翠出來，但其中有一塊品相不錯，愣是賣出了兩萬，另一個一般，隻賣了兩千。

　　但即使如此，這消息卻也讓所有人振奮不已。

　　這裏麵，真的有翡翠！

　　不用多，隻要開出一塊，立刻就能回本賺錢，甚至運氣好直接就成萬元戶！

　　這樣的消息，再次點燃全場。

　　其實這裏麵是真的有翡翠的，不說那艘翻了的船，其實這三天時間，有一麻袋正兒八經的賭石被丟進了湖裏，這是陸澤從朱德誌那邊私下買來的，花了五千塊錢，村子裏知道的沒幾個。

　　畢竟既然釣魚，那肯定是要魚餌的。

　　所以能夠開出翡翠，說到底也不算太奇怪。

　　隻是概率......

　　太低了而已。

　　這些時不時傳出來的消息，隔三差五總能傳遞過來，陸澤對此也沒什麼感覺。

　　可即使是陸澤都沒有想到的是，就在當天晚上，天色擦黑的時候，又一個超級勁爆的大消息傳了過來。

　　有人，開出了極品翡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