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北通市郊區，一個偏僻院子。

這裏正是甄昂藏一手建立的“育英院”，名為教育英才，實則專門看管孩童。

一個衣衫襤褸的少女，向地下室走去。

她大約十六七歲，左臂齊根斷了，另一隻手端著一碗白粥。

樓道盡頭是扇鐵門，打開鐵門，角落裏坐著一個嬌小身影。

“雲兒，兩天沒吃東西，一定餓了吧？”少女笑眯眯地說道：“今天我超額完成任務，管家賞了我兩碗粥，特意給你留了一碗......”

沒等她說完，角落裏的身影，立刻朝著粥的方向爬了過來。

這是一個年歲很小的小女孩，渾身臟兮兮的，腳踝上還鎖著沉重鐐銬。

“吧唧，吧唧。”

雲兒狼吞虎咽地將白粥全部喝下肚，意猶未盡地舔了舔碗底，這才將碗遞還給她。

“慢點吃，別噎著。”少女瞧見雲兒的小身子骨，愈發的單薄瘦弱，心內不由一顫。

雲兒兩年前被進入“育英院”時，待遇還不錯。

不光專門請了老師，教她琴棋書畫，起居飲食也很講究，甚至還派了她貼身照顧。

雲兒總是偷偷將好吃的藏起來，分給她吃。所以兩人很快就成為朋友。

好景不長。

兩周前，因為違背“育英院”的命令，雲兒被關進暗無天日的地牢，從此再無好日子過。

想到這，她微微歎了口氣：“雲兒，我們是鬥不過‘育英院’的。隻要你聽他們的話，就能少受很多苦。”

“小紅姐，一定會有人來救我。”雲兒的臉很臟，眼神卻幹淨清澈。

“兩年前，你就這麼說過。之前育英院也有好多人，和你有一樣的想法，結果還不是一直等到現在？”

“你還小，根本不知道這世界的可怕！”小紅顫抖著握住自己空蕩的袖口：“你知道嗎，為了方便乞討，他們甚至砍斷了我的手......如果你不想和姐姐一樣，就一定要順從他們！”

小紅漸漸泣不成聲，這時卻感受到一隻溫暖小手，輕輕幫她拭去臉頰上的淚珠。

我們究竟做錯了什麼，要被如此對待？

世界能否對我們，溫柔一些？

這時，一名穿著襯衣的老者走進房間，問道：“結果如何？”

看見這位老者，雲兒的眼神，一刹那變得警惕起來。

小紅下意識地護在雲兒身前，滿臉驚恐道：“管、管家大人......您不是說，給我點時間的嗎？”

“來不及了。而且看樣子，你也勸不動她的。”

老管家獰笑一聲，忽然從腰間，抽出一把銳利的手術刀，逼近過來！

意識到不對的小紅，緊緊抓住管家的手腕，央求道：“您能不能放過她......雲兒還小！”

“主人那邊，已經下了命令，要切掉她的腎臟賣錢。”管家瞥了一眼小紅抓住自己的手，冷淡道：“不割她的，就割你的！你已經沒了一隻手，要不要再丟一個腎？”

被管家冷淡的眼神一盯，小紅汗毛倒豎，頓時鬆開管家的手。

“這就對了。”管家陰惻惻地說：“這兩年讓她好吃好喝，費了不少工夫。等切掉腎之後，讓她跟你一同街頭乞討！嘿嘿，你倆不是感情好嗎？”

聽到這句話之後，小紅頓時想起，和雲兒在一起時的點點滴滴......

她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直接撲向力量眼前的管家，用盡全力拖住他的胳膊！

“雲兒，你快跑！快跑！”

然而她勢單力薄，怎麼可能拖得住管家？

管家轉過身，直接一腳踹在她的肚臍上。

小紅吃痛，直接摔倒在地，渾身冷汗直流。

“你在育英院待久了，是不是忘記，你們不過是我豢養的一群狗嗎？”

管家抓起小紅的頭發，陰笑道：“一條狗，也敢反咬自己的主人？那今天就先拿你開刀！”

噗！

那把手術刀，刺入小紅的腹部。

小紅隻覺得一陣劇痛，勉強睜開眼眸，模糊的視線裏，雲兒不斷想要掙脫鎖鏈，衝向自己。

她頓時淚眼婆娑。

“我死不要緊。上蒼啊，如果你還有點良心，請派神仙來救救雲兒！我求你了！”

轟！

地下室的門被轟開！

一個渾厚有力的聲音，出現在樓道那頭！

“給我住手啊啊啊！”

一道人影，流星般劃破長空！

半空中，那拳頭祭出，驟然從小紅的身側劃過，重擊在管家臉上。

一拳，快若雷霆霹靂！

一拳，重如泰山壓頂！

這一拳當中，包含華青雲擠壓多時的憤怒，與對女兒深深的悔恨！

隻聽一聲轟然巨響，管家如同炮彈一般，向後倒飛出去，撞在地下室的牆麵上！

地下室一陣劇烈的晃動，那麵牆以管家為中心，如同蛛網般地斷裂開來！

管家的嘴鼻，直接被轟成肉末，血肉模糊，已然沒有人樣，已經再無生氣！

“神、神仙？”

小紅隻覺得意識漸漸喪失，緩緩閉上雙眼，昏死過去......

華青雲也注意到地上的小紅，原以為她是自己的女兒，結果現在才發現，年齡對不上。

“這姑娘小腹傷勢嚴重，氣息微弱，再不止血，她會死！”華青雲二話不說，伸出食指，點住她的小腹穴道。

小紅的傷口，鮮血頓時被止住，接下去隻要悉心照顧，就沒事了。

“思雲、思雲？”

華青雲轉過頭，找尋女兒的身影。

角落中，一個纖細瘦弱的身影，拖著腳鐐，膽怯且警惕地瞪著他！

“思雲，是你嗎？”

華青雲緩緩走向女孩。

左側太陽穴，朱紅的胎記，慢慢印入他的眼簾！

她，就是思雲！

讓華青雲想不到的是，女孩忽然撿起地上一塊石頭，朝自己砸了過來。

“是我，我是爸爸......”華青雲任由石頭落在身上。

女孩似乎更加害怕，又撿起一塊石頭，攥在小手裏，嬌弱的身體，不斷地害怕顫抖，向後退縮......

那驚恐的眼神，仿佛一把鋒銳的利劍，不斷割在華青雲的心上。

本應該天真爛漫的年紀，要遭遇多少的苦難，才會如此提防？

華思雲忍住激動的心情，放慢了腳步：“是爸爸的錯，這五年來，不該把你和媽媽拋下！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離開你們！ ”

他蹲下身，示意自己並無惡意，接著伸出雙臂。

“原諒爸爸，好嗎？我是來接思雲回家的......”

或許是父女之間血濃於水的親情，讓華思雲對眼前這個高大男人，產生了異樣的感覺。

她開始一步一步，向華青雲挪去......

終於，華青雲抱住了自己的女兒，抱得緊緊的，感受著這具小身子的溫暖，他又激動，又愧疚，心中五味雜陳。

“乖，爸爸帶你離開這鬼地方。”正想帶她離開陰暗潮濕的地下室，才發現她的腳上居然還鎖著腳鐐！

剛才的一番掙紮，小思雲那小巧纖細的腳踝，被鐵鎖磨破，血肉模糊！

由頭到尾，小思雲都沒叫過一聲痛，也不知道是堅強，還是習慣。

華青雲目光陰沉，額角的青虯，漸漸暴突！

“媽的，居然對我女兒下此毒手？！不將這群人渣，挫骨揚灰，我枉為人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