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多小時後,郊區山腳的舒煤礦業公司的廠門口。
“你一會就在裏麵等我別走,付你三倍車錢。”程雷坐在副駕駛,指揮著司機。
然後伸出頭對保安喊了一句:“我跟你們範總約好了,開門。”
誰都看不出來他口袋裏分文沒有。
批文沒有深厚的關係,根本不可能弄到。
有它在手,錢還能少了?
這事,還要歸功於他對舒州那位姓張的人了解深刻,才能裝的像。
他很清楚,事後王學武一定會暗查他身份。
一旦查到他不是什麼大人物的兒子,必然要追責,到時候他恐怕要付出極大代價。
但那需要時間。
而現在除了母親的生死,別的一切程雷都不關心。
“真給?”五菱麵包車司機兩眼放光。
他開這“黃蟲”麵包車,雖然收入不低,但累啊。
光是在這等著就能拿到三倍車費,這種好事誰不樂意?
“當然。”程雷給了他一顆定心丸。
這麼偏的地方,司機要是不等他,走回去至少得三個小時。
現在可沒以後智能手機隨時叫車那麼方便。
況且拿了錢之後,要趕快回醫院預約手術,時間就是生命。
程雷搞定司機,敲開總經理辦公室的門,看著裏麵正噴雲吐霧,年紀四十歲左右的中年胖子,眼中露出一抹悵然打著招呼:“範總,批文來了。”
這人叫範文斌,現在應該四十二歲左右。
坐擁一座煤礦,在整個舒州都是有頭有臉的角色。
前世破產後,兩人相識,成為忘年交。
那個時候範文斌有點抑鬱症,剛從逆境中爬起的程雷,是他唯一的朋友。
如今隔世再見,內心難免有些波動。
“你這麼年輕?以前怎麼沒聽過有你這號人物?”範文斌上下打量著程雷,奇怪道。
舒州小地方,煤礦這個圈子更小,但凡有點本事的人都藏不住。
倒賣火車皮的他見多了,但年輕這麼小的還是第一交見到。
“槍打出頭鳥,要是連範總都知道我,我也該進去了。”
程雷拿出批文,不動聲色道:“我叫程雷,你不用懷疑,這批文做不了假。”
範文斌接過批文,仔細瞅了幾眼。
沒問題,真實有效。
看到上麵王站長親筆簽名,豎了個大拇指:“沒錯,做買賣用不著搞那麼清楚。”
“開個價吧,價錢合適有多少我要多少。”
王學武那個老狐狸,跟自己競爭對手關係好的很。
每次他去搞批文都推三阻四,送錢都不要,裝著一副廉潔奉公的姿態。
居然給程雷批文,那就說明兩人關係不一般。
若是能為自己所用,豈不是天大好事。
“據我所知,平常一截火車皮值八萬塊。”程雷一眼便看穿範文斌想法,開門見山道:“我收你五萬。”
“但有個條件。”
“你說。”範文斌笑容不變。
他是個商人,商人重利,程雷跟他素不相識,上來就免了他三萬塊錢。
這就很反常。
三萬塊錢對他來說不算什麼。
要是程雷的條件太過份,他完全可以不接受。
“任何人問起時,你就說火車皮是你合夥人弄的。”程雷為讓王學武查起來慢點,也是豁出去了,開誠布公道:“我弄這張批文,是為了搞到第一桶金創業,以後也沒得賣了。”
三萬塊,在這個萬元戶時代不是一筆小數目。
普通人一家一年收入總合都不過萬。
但有舍才有得,他需要靠範文斌拖延點時間。
也正是因為知道範文跟王學武之間有點過節,才找的他。
“沒問題,賬號我給我,馬上讓財務轉賬。”範文斌露出一絲意外,爽快答應。
再看程雷的眼光,已經由最初的輕視,變成了佩服。
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夥子,有如此魄力。
三萬塊錢說不要就不要,單憑這一點就不是凡人。
打完電話給財務,範文斌放下大哥大,半開玩笑半認真道:“小老弟,不知道為什麼一見你麵,就感覺跟你很對味,要不要到我公司來幹?”
“我不喜歡寄人籬下。”程雷微笑拒絕,起身問道:“可以借我一百塊嗎,出租車在大廳等我,還沒付車錢。”
“好。”範文斌明顯一愣。
一個張口就免了自己三萬的人,居然要借一百塊。
這種巨大的落差,一下讓程雷的印像在他心裏變的無比深刻。
打開錢包,點了十張大團結,送到程雷麵前。
程雷也不拒絕,把錢收下。
臨出門前,轉身說了一句:“你手下有個叫蔡辰的人吧?”
“防著他點。”
按時間算,再過半年範文斌的生意就會破產。
其原因跟這個叫蔡辰的人大有關係。
畢竟相識一場,程雷不忍見他再度落魄,這句話純粹做為回報,沒有任何心機。
醒,他是提了。
結局怎樣就不是他能把握得了。
範文斌一臉疑惑,不知程雷這話何意。
想再問明白,他已經離開視線。
大廳裏,司機果然還在等著,程雷拿出一張大團結扔過去,便讓他眉開眼笑。
心裏急著回醫院,疾步走到大門前。
下一秒,一道靚麗的身影衝進門裏,跟他迎麵撞了個滿懷。
一陣熟悉的嬌呼響起,一名年青美女被他撞倒在地。
程雷看清此人,瞳孔微縮,輕聲念道:“範夢竹?”
女人一身時髦的皮褲皮衣,活力四射。
完美無瑕的臉上,雖隻抹了一點淡粉跟口紅,但精致的五官卻足以讓人神魂顛倒。
睫毛特意刷的很長,還抹了個遠超時代的煙熏妝,顯得極其新潮。
看著地上斷成兩截的冰種陽綠的翡翠手鐲,一臉心疼。
正是範文斌的女兒範夢竹。
前世,範文斌破產不久,範夢竹便出了車禍,以至於他隻從照片上看到過她。
但仍一眼認了出來。
“瞎了你的狗眼?怎麼走的路,撞傷了小姐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就在他發呆時,門外響起一個尖銳暴戾的聲音響起。
一名西裝革履,梳著三七分發型,頭上摩絲打的精亮的男子衝進門,朝著程雷胸-口猛地一推。
嚇的出租車司機連忙往後退了幾步,生怕被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