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陳常之這麼想,實在是剛才朱恒的表現,顛覆了他的認知。
冷靜,果斷,臨危不亂,完全和以前那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大相徑庭,仿佛就像換了一個人一般。
可他身為太子太傅,教導太子十多年,很清晰地知道,眼前的這個就是太子殿下,不是別人。
既然人沒換,那就隻有一種解釋,就是曾經的那些劣跡斑斑的紈絝行為,都是這位太子殿下故意表演出來的假象。
其目的就是為了掩蓋殿下本身的真才實學,示敵以弱,暗中圖強。
而之所以這麼做,也很好理解。
現在朝廷形勢危急,宰相高思遠權傾朝野,野心勃勃。
殿下為求自保,蒙蔽高思遠等朝臣的目光,削弱他們的警惕,等待時機。
這麼一思索,一切的一切就都順理成章了。
他就說嘛,他一個前朝狀元,十多年來的諄諄教導,怎麼就硬生生教出一個爛泥扶不上牆的紈絝出來,原來這一切都是殿下故意的。
殿下也真是天縱奇才,偽裝了這麼多年,竟一點破綻都沒露。
如果不是今天這突然的刺殺,甚至連他這個從小教到大的太子太傅都看不出來。
臨危不亂,步步為營,能有這分本事,又豈能是一個草包紈絝?
果然,天下人都看走眼了啊。
想到此處,陳常之頓時內心一陣火熱。
“咳咳,這個嘛......”朱恒還在思考該怎麼蒙混過關,被陳常之這一句話弄的一愣,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麼。
看著朱恒這反應,陳常之還以為是朱恒不信任他,連忙恭敬開口:“殿下放心,老臣既已為太子太傅,便早已被視作東宮一黨,與殿下休戚與共。”
言外之意,咱早就是一夥的了,想背叛都不行,您就相信咱吧,有事您說話。
看著陳常之不斷變換的神情,再結合他剛才的話,朱恒哪裏還不明白對方在想些什麼?
果然,無形腦補最為致命。
也好,省的他再編理由了。
深深地看了陳太傅一眼,朱恒淡淡開口:“宰相勢大,皇權岌岌可危,太傅切勿聲張。”
不確定,也不否認。
一切都是你自己腦補的,到時候別說我騙你。
陳常之哪裏會知道朱恒此刻的想法,此刻早已沉浸在無比的喜悅激動當中。
他不能不激動,自從當了這太子太傅,攤上這麼個玩意,他這十多年是沒一天睡好覺的。
起初他還有點盼頭,希望通過努力能勸太子改過自新。
可後來隨著太子一點點長大,他便越來越失望,直到最後都已經絕望了。
如今峰回路轉,發現太子之前的紈絝表現竟都是偽裝,實際上是深藏不露的高人,又豈能讓他不驚喜,不激動?
“承蒙殿下信任,臣陳常之願效犬馬之勞。”此時不表忠心更待何時?
“犬馬就算了,不能咬人,又不能騎,還是當個人吧。”
陳常之:......
合著我這還不如犬馬呢是吧?
【來自陳常之的被懟值+1......】
費勁巴力的,硬懟出一點,我容易嗎我!
“咳咳,太傅如今在朝何職?”朱恒開口問道。
適才之所以就坡下驢,朱恒也有打入朝堂的想法。
畢竟原主留下這爛攤子太破,身為一國儲君,竟然在朝堂上一點人脈都沒有,甚至都是看他不順眼的。
照這麼下去,等皇帝老爹一死,朝臣豈不是要造反了?
這可不行,太子地位的穩固可是他日後榮華富貴醉臥美人膝的基礎,豈能有失。
陳常之身為太子太傅,怎麼說也是個前途廣大的職業,人脈總有點吧?
陳常之聞言頓時一陣苦笑:“殿下,臣如今也隻有太子太傅一個虛職罷了。”
“靠,混的這麼差,也有臉投靠本宮?”
陳常之:......
他覺得他是不是誤會了什麼,這太子還是以前那個紈絝吧?
【來自陳常之的被懟值+1,陳常之今日被懟值已達上限......】
靠,還有上限啊。
朱恒心中頓覺遺憾,看來每人每天的被懟值最高隻有3啊。
朱恒輕咳一聲以緩解尷尬氣氛,淡笑開口:“還請太傅詳細說說。”
陳常之這才娓娓道來。
說起來也都是受原主這個太子連累,陳常之被指為太傅,天然被定為東宮一黨。
以宰相高思遠為首,文武百官對太子怨聲載道,自然不會給陳常之這個太子太傅好臉色。
皇帝數次想要啟用陳常之,都被高思遠以太子尚未親政,太子太傅當以教導太子為主,不應過早攝入朝堂為由給駁回了。
致使現在陳常之隻有太子太傅這麼個虛職,一點實權都沒有。
至於人脈,朝野上下恨不得躲得他越遠越好,哪裏會有什麼人脈。
朱恒聽完內心一陣媽賣批,還以為收了個太子太傅,他在朝堂能有點根基。
現在看來還和之前一樣,毛都沒有啊。
高思遠你個老東西,欺人太甚。
冷靜,冷靜,仔細想想,總會有辦法的。
朱恒努力搜索原主的記憶,不斷回憶近幾年來這大夏朝所出台的政策,思考解決的辦法。
猛然,朱恒眼前一亮,有了。
“咳咳,太傅今天受驚了,暫且回吧。”朱恒威嚴開口:“至於入朝為官的事,本宮自會想辦法,太傅靜心等候便是。”
“當真?”陳常之聞言頓時眼睛一亮。
入朝為官啊,曾幾何時,他連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情啊,如今竟能得償所願?
“本宮既然承諾,自然有門道,莫非太傅還信不過本宮?”
“不敢,那臣就靜候殿下佳音。”
並非陳常之不相信,隻是曾經太子的紈絝形象過於深植人心,突然靠譜了起來他還有點不太適應。
打發走了陳常之,朱恒連忙起身,看向青兒:“快,洗把臉換身衣服,咱們去後宮。”
......
榮華宮中,當今皇後沈榮華一臉枯槁地躺在軟塌上,身旁的侍女小心翼翼地為她按摩著頭部,卻也不見她眉頭舒展。
就在這時,外麵太監突然急匆匆地跑了進來:“啟稟娘娘,適才禁軍稟報,太子殿下在書堂遇刺。”
“什麼?”沈皇後聞言頓時驚坐起來,滿臉擔憂與憤怒開口:“怎麼回事?恒兒怎麼樣了?恒兒有沒有事?哪個這麼大膽子,敢在宮闈之內刺殺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