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府,像金鐘旭這樣的家仆還有很多。
他們賣身給了主人家身家性命與生死榮辱就拴在了木府上,隻要主人家不放人他們一輩子都是木府的人。
韓誠能想象的到金鐘旭平時的日子過的是什麼樣的,這般說說聊聊直到一間大院子門口。
木府太大了七進七出的大宅子裏麵韓誠被繞得有些迷糊,停下腳步朝裏麵望了望:“木霜風在這兒?”
金鐘旭點了點頭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大少爺他就在裏麵等您,請姑爺您移步。”
韓誠抬起腳步朝台階上邁了一步忽然轉過身:“你不和我一起進去麼?”
小廝連忙擺手露出一副誠惶誠恐的神態:“大少爺沒有命令小的哪裏敢進去啊,姑爺可不能同我開玩笑。”
金鐘旭的神情沒有任何不自然,韓誠見狀也不勉強走了進去,這個院子幽深安靜。
在北宋年間很是流行這種幽長的庭院,通過栽種植物、建造影壁等等方式令院子裏麵充滿禪意。
繞過影壁之後入眼處是一座精致的建築,看上去比前院的議事大廳那棟房子還要精致。
大門敞開著,在門口的廊柱上還寫著一副對聯“上京世家流傳百世”、“大越忠良鐵骨錚錚”。
上京指的就是越國的都城上京城,世家指的便是木家。
木家先祖起於草莽之中,隨著東越開國皇帝征戰疆場、平定亂世功勳卓著。
韓誠停在建築的門前皺起眉頭喊了一聲:“木霜風?木霜風?”
並沒有人呼應韓誠的話語,他邁起腳步走上台階直聞到一股子樟腦和檀香混合的氣息。
當韓誠走進去之後不禁被裏麵的景象所震驚,上好的檀木架上擺放著一個個珍奇的寶貝。
白玉雕塑、東海明珠、名家字畫、金身菩薩......
韓誠小心翼翼地觸碰一下感慨道:“這種做工與材質放到二十一世紀都是國寶啊!”
考古工作者的習慣讓他將注意力都放在了寶貝上麵,直到耳中傳來一聲脆響。
有什麼東西落在地上摔得粉碎,韓誠循著聲音走去就見到了已經碎裂的血玉雕塑,還有微微搖曳的後窗。
有人溜走了?!
韓誠心中一驚忙跑到窗戶前打開望去,卻隻看到一個黑影一閃而過。
再看看地上那碎裂的不成樣子的血玉,做工說不上多精巧,但是自有一番古樸大氣在裏麵。
韓誠撿起一塊還算完整的血玉,隻見上麵鐫刻著兩個字“君國”。
啊!
一聲淒厲的喊叫聲響徹院落上空向外擴散嚇得韓誠手裏的血玉差點掉在地上。
女使打扮的丫鬟手裏拿著抹布,指著韓誠大喊:“有人打碎了寶貝!來人啊!快來人啊!”
韓誠的眉毛微微一挑明白了現在的情況,心中一沉:木霜風,你竟然這樣敢算計我?
一盞茶的功夫之後,木家老爺子、秦氏、木家的三個孩子還有府中的管事等等都聚集齊了。
韓誠則站在前院入門處的院子中央,雙手一攤:“這件事和我無關,不是我做的。”
木卓木老爺子自從坐下之後一雙眉毛就沒有展開過,他聞言指著韓誠氣的胡子隻哆嗦:“韓誠,你知不知道你打碎的那是什麼?”
韓誠瞧了瞧手上的血玉:“祖父,一塊血玉雖然珍貴可論成色做工您犯得上將一家人都聚集起來了,這是要批 鬥我韓誠?”
木霜晚坐在秦氏下手邊,朱唇微啟:“那塊血玉雖然本身不甚貴重,但卻是我家先祖受太 祖皇帝禦賜的血玉,上書‘忠君愛國’四字,以示對我木家的嘉獎和榮耀。”
韓誠聞言再瞧瞧那半塊血玉,現在可好,忠君愛國裏麵的“忠愛”沒了隻剩下“君國”。
他這邊還沒有回應木霜風和木霜雨可是來勁了,尤其是木霜風:“我說韓誠,你不僅私自闖入我木家的藏寶閣,還將先祖留下的傳家寶打碎,你是何居心?”
木霜風一開口木霜雨豈能落於人後,眼睛一瞪:“大哥你這還要問麼?他明明就是故意的!誰不知道先祖留下的血玉保佑著我木家繁盛,韓誠他這是想要斷了我木家的根!其心可誅!”
論扣帽子整個木家沒人能比得過這兩兄弟,韓誠笑了卻是被氣笑的。
他指著木霜雨和木霜風目光明亮:“我韓誠光明磊落,做過的事情絕不會不承認,分明是有人從中作梗陷害我,金鐘旭呢?讓他出來回話。”
秦氏對韓誠一直都不滿意,現在見他這樣更是厭惡:“你做錯了事情不承認,非拉上風兒院裏的小廝做什麼?”
韓誠冷笑一聲毫不退讓:“母親您怕是有所不知,金鐘旭在我回府的時候來傳話,說大哥有事找我這才將我引去了藏寶閣。”
秦氏在聽到韓誠叫她“母親”的時候柳眉微蹙:“你說的事情是真的?”
韓誠點了點頭:“我韓誠願意和金鐘旭當麵對質,讓祖父、母親做一個見證還我清白。”
木卓老爺子將目光投向了木霜風:“風兒,讓你院子裏的那個小廝出來對峙吧。”
爺爺!
木霜風的臉頰抽 動一下心不甘情不願:“證據確鑿還需要再問小金子麼?”
木卓聲音沉了幾分:“去!我們木家絕不會冤枉任何人,他要對峙就讓他對峙。”
他不喜歡韓誠不假,但也絕不會做那種讓韓誠有由頭攻擊木家的事情。
不消片刻金鐘旭一溜煙地小跑來了,先是對著老太爺和一眾人行了禮然後小心翼翼的說道:“老太爺找小的有什麼事情?”
木卓指著韓誠,問道:“韓誠說是你領著他入了藏寶閣,可是有這件事?”
啊?
金鐘旭麵露驚恐直搖頭:“老太爺這是說的哪裏話?小的壓根沒有和姑爺說過話啊,何談引他去藏寶閣?”
韓誠臉上的笑容慢慢淡化下去,盯著金鐘旭:“不是你同我說木霜風有事找我,還在那院子裏麵等我?”
見金鐘旭依舊低垂著腦袋沒有反應,韓誠逼近一步:“不是你說我若不去的話,你要受到責罰痛打麼?”
韓誠的質問聲令金鐘旭一哆嗦跪在了地上,顫聲道:“姑爺,大少爺平時對小的很好從無打罵,您說什麼小的實在不知道啊,饒了我吧。”
金鐘旭的眼淚好像不要錢簌簌落下,不明就裏的人見了都會覺得他的確是無辜的。
木霜風哼笑一聲起身:“韓誠,別說小金子一直待在我的院子裏,就算他帶你去了藏寶閣,就是你打碎先祖遺物的理由?”
一股怒火從韓誠的心中燃起,他一把扯住了金鐘旭的衣領:“我再問你一遍,你承不承認領我去了後院!”
現在回憶起來韓誠在進了大門之後遇見金鐘旭,一路上這小子七拐八拐選的盡是偏僻小路,避開了其他人,原來是早有預謀。
金鐘旭哭的稀裏嘩啦不住地求饒:“我小金子自小長在木府,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誣陷大少爺啊。”
韓誠的拳頭的咯咯作響的時候,木霜雨還在一旁煽風點火:“韓誠你打碎先祖遺物在前,妄圖攀蔑大哥在後如此品行,如此為人,怎麼能配得上我姐姐,怎麼配入我木家的門楣?”
木霜風滿意的看著金鐘旭,暗讚這小子的演技當真厲害:“說得好啊,我木家世代忠良光明磊落,祖父、母親,孩兒懇請長輩將韓誠趕出我木府,以正門楣!”
韓誠是入贅到木府,如果他要和木霜晚分開的話需得寫下一封“和離書”。
和離與休書完全不同,得了和離書說明雙方是好聚好散,日後木霜晚再嫁娶的時候不會受到影響。
何況以木霜晚的才學品貌在上京城是數一數二的,便是與皇室的柔福帝姬相互比較也毫不遜色。
木霜風已經能想到當木霜晚簽訂下和離書之後木府要被上京城的俊傑拜訪踏破門檻的場景了。
至於韓誠,木霜風與韓誠對視眼睛裏麵盡是嘲弄,就像是在說:就憑你還想和我鬥智鬥勇?你配麼?
韓誠的怒氣已經達到了一個頂點,他狠狠地瞪了木霜風一眼,隨後提起拳頭作勢要朝著金鐘旭的臉上打去。
“韓誠!”
脆生生的聲音好似山間清泉,木霜晚幾步衝到韓誠跟前,一把拉住他的衣袖:“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