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盯著水麵看了一會，決定下水一探究竟。

雖說水下的環境複雜，但對我而言算不得什麼。

小時候我經常偷偷溜去離我和師父住的山村不遠的峽灣水庫遊泳，峽灣水庫是攔河建成的大壩，牛嘴水庫與之相比，完全是小巫見大巫。

峽灣水庫最深處有三十多米深，我甚至不用任何設備，就能潛遊到水底。

也許有人覺得我是在吹牛，還真不是。

玄門秘術當中，有一招閉氣的秘術，名為龜息術，我不到八歲就練會了，能夠在水下憋二十分鐘不換氣，潛遊到三十米深的水底，對我來說不是什麼難事。

得知我要下水，他們仨都有些驚訝，但並沒阻止我，餘鶴年趕緊回家，給我拿來了一套潛水服與護目鏡，還找來了一條約摸二三十米長的登山索。

我換上潛水服，讓他倆幫忙將登山索的一端固定在岸畔一棵碗口粗細的樹幹上，一端則係在我的腰間，深吸一口氣，一個猛子紮入了水中。

其實這水不算渾濁，戴上護目鏡，視野還算不錯，能看到幾米遠。不過隨著我潛遊至水底，能見度逐漸變低，我隻能貼著水底遊，尋找七煞血陣的陣眼。

水底沉著一些死魚，這些死魚屍體倒是完整，但就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吸幹了一般。

這有點奇怪，一般而言，魚死了都會上浮，很少出現這樣沉在水底的情況，而且這些魚到底是什麼原因死的，也是個謎。

我沒多想，繼續尋找著擺放在陣眼的鎮物，忽然，我的左腳似乎是被一團柔軟如絲的“水草”給纏住了。

我本能地甩了甩腳，想將“水草”甩掉，誰知“水草”反而越纏越緊，而且我明顯感覺到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將我往下拽。

我頓覺心頭一緊，暗道不好，隻怕是碰上“鬼纏手”了。

在水中遊泳，最怕就是碰到鬼纏手。

一旦被纏住，很難擺脫。

我很快冷靜下來，摸出虎牙刃，抓住纏住我腳踝的“水草”，一刀斬下去，將水草斬斷，再一看，哪是什麼水草，分明是女人的頭發！

我頓覺頭皮一陣發麻，也就在這時，一條蒼白的手表從淤泥中伸出，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

雖說從小我就跟著師父看過死人，但這種狀況，我還是頭一回碰到，在一刹那間，心臟差點沒從嗓子眼裏蹦出來。

我握緊虎牙刃，對準那隻抓住我胳膊的蒼白鬼手猛地一紮，鬼手立刻鬆開了來。

我趁機往水麵上方遊去。

終於浮出水麵，在岸邊等候的餘菲菲與張文耀、餘鶴年趕緊拉拽繩索，將我拉上了岸。

張文耀衝我問道：“唐大師，您發現什麼了？”

我稍稍平複了一下心情，深吸一口氣，道：“水底，有一具屍體。”

一聽屍體，三人臉色陡然大變，餘鶴年語氣驚恐地說道：“唐大師，您......您沒開玩笑？”

“我像是在開玩笑嗎！我估計就是陳蘭芳的屍體，真是晦......”

我話說到一半，忽然意識到，陳蘭芳的屍體，就是七煞血陣的陣眼！

沒錯！整座七煞血陣是以她的血為引，若是再用她的屍體做陣眼，血氣相通，簡直是完美的陣局！

我頓覺背脊一陣發涼，布置七煞血陣之人，可謂心狠手辣到了極致，我破了他費勁心機布置的七煞血陣，也不知他會怎麼報複我。

這念頭剛在我腦子裏冒出來，我眼睛的餘光瞥見一道人影一閃而過，我立刻轉頭望去，但卻什麼也沒發現。

“誰！”

我厲聲喝道。

聲音在林間回蕩開來，並無回應，

張文耀戰戰兢兢地問道：“唐大師，不......不會是鬼吧？”

“別亂想，你們仨在這裏守著，我得再下一趟水。”

“啊！您......您還要下水？”

“陳蘭芳的屍體就是陣眼，我得把她的屍體弄上來。”

我說完，便再度潛入水中。

我找準剛才那具屍體所在的大致位置，遊了過去。

這回我謹慎了許多，沒敢貿然靠近水底，先仔細觀察了一番，很快有了發現，水底黢黑的淤泥之中，隱藏著一具屍體，屍體長長的頭發便如一簇水草，在水中緩緩飄蕩。

剛才我就是被那長發給纏住了。

我慢慢遊過去，用手輕輕抹去覆蓋在屍體上淤泥，一張蒼白如紙的麵孔顯現了出來。

盡管早已有心理準備，但在看到那張臉的一刹那間，我還是感覺心頭一驚。

因為屍體被埋在淤泥裏，保存完好，整張臉看著栩栩如生。而且屍體的一雙眼睛並未閉合，瞪的大大的，眼眶之中已經看不見眼白，看著有幾分詭異。

這是典型的死不瞑目。

我嘗試用手幫屍體合上雙眼，但沒用。想必是她的怨氣太重了。隻能先將屍體從這水底打撈上去。

我將覆蓋在屍體身上的淤泥扒開，這才發現，屍體腰間係著一條麻繩，而這條麻繩的另一端，是係在一大塊石頭上。

這已經很明顯了，她就是被人謀殺，凶手為了防止她的屍體浮出水麵，在她腰間綁了一塊大石頭。

而凶手殺她的目的，不是為了謀財害命，而是為了布置七煞血陣。將她的屍體沉入水底，使之成為七煞血陣的陣眼，不可謂不陰毒。

我摸出虎牙刃，割斷了綁在她身上的繩索，又將係在自己身上的繩索係在她身上，正打算將她的屍體拉出水麵，忽然感覺雙腳再度被什麼東西給纏住了。

我扭頭一看，隻見無數如同發絲一般的墨綠色水草纏繞住了我的雙腳，而且正順著我的雙腿迅速向上蔓延。

我頓覺心頭一驚，這回纏繞住我雙腳的不是頭發，而真的是一種水草。

但這種水草可比死人的頭發要可怕得多，名為黑絲地精草，常年吸收地陰靈氣，隻生長在陰氣極重之地。

黑絲地精草看似無害，實則十分恐怖，它如發絲一般的草尖一旦觸碰到活物，便會立刻將活物纏繞，然後如同吸血鬼一般，貪婪地吸吮活物的精血，我霎時間明白過來，為何這水底會沉著那麼多的死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