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非凡對她這套理論嗤之以鼻,他從鼻孔裏哼了哼,
“我也是一個渴望被人愛的男人,你怎麼不來愛我?”
“......”葉芷寧靜了半晌,沒有理會韓非凡,繼續道:
“你知道嗎?我第一次見到他,是六姐將他帶回葉家,對家裏所有人宣布,他是她的男朋友,六姐說這話時,他耳根都紅了,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有男生會臉紅。”
臉紅?
韓非凡試著去想象容羿寒臉紅的樣子,突然打了一個寒噤,這是他有生以來聽說過最冷的笑話。
“你知道嗎?新婚那晚,他一個人躲在書房裏,捧著六姐的照片問,為什麼連你也不愛我?我的心很疼,那一刻,我知道我愛上了這個僅見過三次麵的男人......”
“......這三年來,我對自己說,我要幫六姐好好照顧他,等六姐回來,我就將他還給她。”
“所以我即使知道自己已經愛上了他,我也千方百計回避與他獨處,我選修了去美國攻讀MBA學位,我想離他遠遠的,我應該就能忘記他......”
葉芷寧喝了酒,話也多了起來,她一邊說一邊流淚,一顆心就像被人狠狠地揉碎,聲音也嘶啞起來。
她平常不會說出口的話,此刻也再沒有顧忌,像倒豆子一樣一古腦兒的倒出來,
“可是沒用,再多枯燥的專業也沒能將他從我腦子裏趕走,我提前完成學業回國,如果沒有那一夜,也許我能夠撐到六姐回來,然後將他好好的還給她,可是為什麼會有那一夜,為什麼他不能愛我?”
第一次聽葉芷寧明明確確地告訴他,她愛容羿寒,韓非凡心情複雜。
眼眸深處隱隱夾雜一抹嫉妒,可看著葉芷寧為情所傷的模樣,他心裏又多了些許無奈。
“你喝醉了。”韓非凡無奈歎息。
伸手將她手中的玻璃酒杯擋下來,一口飲盡杯中酒,熱辣辣地刺痛感燙灼他的喉嚨。
第一次,他覺得,原來酒也是苦的。
“我沒醉......”葉芷寧小手一揮,很瀟灑的又端起一杯往嘴裏灌。
橙色的酒液順著嘴角流下來滴在紫羅蘭色的禮服上,似暈開了一朵又一朵妖嬈的紫羅蘭花。
韓非凡擋不住,索性讓她一次喝個夠,酒過三巡,她這次是真的醉趴下了,可是嘴裏還在絮絮叨叨地說著話。
“你說,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他明明不愛我,為什麼又要來招惹我?一次又一次,每當我以為他對我有情時,他反倒又無情起來。”
“我該怎麼辦?難道真的要把這顆心挖出來,才能不愛他嗎?”
她眼眶紅腫,秀氣地眉皺成一團。
他忍不住伸出修長的手指描摩她的眉形,酒意微醺,他卸下一切武裝的臉,冷得沒有半分表情。
“那你呢,明明知道他不愛你,為什麼還那麼執著地看著自己陷進去?”
“......”
“......”
葉芷寧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一個酒鬼,自然也不可能那麼有邏輯的回答他的問題。
她的思想天馬行空,一會兒說到小時候與媽媽相依為命的日子,一會兒又說起自己在美國求學的艱苦日子。
這一樁樁一件件,都讓韓非凡更加了解眼前這個小女人。
原來他們是同種人,外表看著光鮮亮麗,實則心裏還是藏著自卑。
她說她要努力做到最好,才能讓葉家的人接受她們母女。
她說她第一次被葉家幾個小少爺小小姐欺負時,躲在被子裏哭。
她說她寧願待在破爛的村屋裏,也不願意待在那棟金碧輝煌卻人情冷漠的大宅裏。
淚水打濕了她的長發,韓非凡不由自主地伸手,將她的頭發撫到耳後。
他的手指冰涼,她的臉頰滾燙,她是真的喝醉了,才會拉住他的手墊在自己的臉下。
她還在說著什麼,柔軟的唇一張一合,擦著他的掌心,他莫名煩躁起來。
“你知道嗎?他是唯一給過我溫暖的男人......”葉芷寧孜孜不倦的說著。
偶爾輕笑兩聲,似乎說到開心的地方,可是那笑,卻又像是蒙上了一層霧,顯得很不真實。
“不要再說了。”韓非凡波瀾不興的說。
目光落向遠處顏色過於曖昧的燈柱,一片片支離的光,碎在了誰的眼。
他皺眉,頭一低,“傻瓜,心疼就是愛情麼?”
說她,亦說他。
他的唇嘶磨著她的唇,和著Margarita的酒味,探進了她的唇腔。
她睜著眼睛,他也睜著眼睛,直直地看進她水一樣的瞳仁裏,韓非凡看見了他自己。
看見自己,沉淪。
韓非凡將葉芷寧帶回酒店裏,她已經醉得不省人事,可是嘴裏還在嚷著“我要喝,我還要喝......”。
韓非凡滿心苦澀,他坐在床邊,伸出手指輕輕摩挲她柔嫩的臉頰。
“為什麼非他不可呢?”
“......”
葉芷寧沒有回答他,韓非凡也不需要她的回答,他慢慢俯下身去。
腦袋懸在她的臉上方,目光落在她微微紅腫的唇上,眼神漸漸幽暗。
良久,歎息一聲:“小葉子,他不懂得珍惜你,就讓我來愛你,我會讓你一輩子幸福,再也不掉一滴眼淚。”
酒店套房內,容羿寒端著高腳杯倚窗而站。
樓下霓虹燈光輕閃,一點點暗下去,又一點點亮起來。
他的臉在光影裏顯得越發朦朧起來。
葉琳從浴室裏出來,輕手輕腳地走過去。
然後環住他的勁腰,將臉埋進他寬厚的背裏,嬌聲輕語,“羿寒,讓你等久了。”
容羿寒沒動,又喝了一口紅酒,才緩緩說:“比起等你的這三年,這點時間算什麼?”
葉琳呼吸一窒,他語氣中的埋怨她不是聽不出來。
她鬆開手,繞到他前麵來,抬起頭楚楚可憐地望著他,
“我知道你怨我恨我,可是當時我也是迫不得已,我......”
“算了,過去的已經過去了,最重要的是你已經回來了,你回來就好。”
容羿寒打斷她的話,輕輕將她擁進懷裏。
當初他對自己說過,隻要她回來,他就既往不咎。
葉琳的唇急速嚅動了幾下,最後什麼也沒說,伸手攬住他的脖子,輕聲說: “羿寒,夜深了,我們睡吧。”
說完,她踮起腳尖吻上容羿寒的唇。
容羿寒遲疑的半秒鐘時間,葉琳的雙手已經急切地撫上他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