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之前雲毅就做好了功課,找劉大寶問好了一些消息,自然知道劉大寶這個表叔的姓名。
中年男人聽了雲毅的話,頓時一怔,接著瞥了劉大寶一眼。
“什麼染坊,我怎麼不知道,你們是不是找錯門了?”
他一邊狐疑的問道,一邊把臉縮了回去,看樣子是打算重新把大門給插上了。
雲毅看著他的表現,頓時笑了起來。
前兩年改革開放初期,很多地方對上麵文件理解得都不是很透徹,所以經常會搞一些烏龍出來。
比如下麵這些小的私人作坊和工廠,經常被定性為黑產業,時不時就要被查上一查,要是不機靈點,隨時都有可能被抄了家。
估計劉大寶提前沒有知會他這個表叔,所以對方是把他們當成執法的人了!
雲毅下意識朝著旁邊看了兩眼,頓時感覺有些好笑。
這個周叔還真是小心得過分了,就自己帶來這幫歪瓜裂棗,除了大翔跟自己還有點人樣,其他的怎麼看怎麼也不像是執法的吧?
心中嘀咕歸嘀咕,雲毅一抬手按在了門板上,攔下了周叔關門的動作,隨後笑著說道:“周叔你別誤會,我真是來盤你這小染坊的,你不相信我們,還不相信大寶麼,他可是從小就在你這邊玩到大的!”
雲毅一邊說著,一邊手裏開始用力,趁著對方還在猶豫,就把門推開,隨後一步跨到了院子裏麵。
這個院子的院牆外麵得有一人多高,要是不爬牆頭,從外麵根本就看不到裏麵是什麼樣子。
至於院子裏麵,更是別有洞天。
院子裏麵的地麵,比外麵的路麵要矮了足足一米多,順著台階下去,院子幾乎就是個大坑了。
十來個大染缸間隔些許擺在了院子中間,還有一個空著的大尺子。
晾曬布匹的架子就在那個池子旁邊,現在上麵就隻掛了兩匹藍色的布在上麵。
除了這些東西,院子裏麵還有一大堆雜七雜八的東西擺在那裏,其中多數應該都跟染布有點關係,隻不過雲毅還不能一一叫上名字。
不過在右手旁邊,倒是有個小棚子,外麵的門上正掛著一把沒上鎖的鎖頭。
雲毅也不客氣,直接就走了過去,扭開那個鎖頭,就進了門。
這小棚子,應該就是周叔這染坊的倉庫了。
這裏麵的庫存並不多,隻有五六匹布摞在角落裏。
雲毅走過去,用手摸了摸那藍布的質量,頓時怔了怔。
他之前本以為周叔這家破作坊,頂多能染出一些質量差,容易掉色的那種老布料。
卻是沒有想到,這些存貨的質量的確不錯。
尤其是這品藍色布料,比起他身上的工裝用的布料,都沒差上多少,甚至摸起來可能要更加舒適一些。
這還真是人才在民間!
周叔站在門口,被雲毅推門推得一愣,接著就看到眾人跟在後麵魚貫而入,氣勢洶洶,這心頭一堵,頓時產生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他趁著旁人不注意,連忙拉住了劉大寶走到了一邊。
“小兔崽子,你他娘的忘了當初老子對你多好了,這不是忘恩負義麼?”
周叔也不客氣,張口就罵,直接把劉大寶給罵的愣住了。
“老叔,你這話是怎麼說的,前些日子你不是還在電話裏麵跟我媽說染坊生意不好,我這給你找了買主你還不樂意了?”
周叔臉色一變,再次指著劉大寶的鼻子罵道。
“老子雖然年紀大了,但是腦子還好用得很,你看看你帶來的這些家夥,哪裏像是要盤我作坊的,看著就跟抄家一樣,你是不是把你叔給揭發了,一會準備數獎金?”
劉大寶這回才弄明白自己老叔說的是什麼意思,頓時哭笑不得。
“老叔,別說我不可能舉報你了,就算現在舉報你,他也沒獎金拿啊,咱們國有的廠子都要改製了,你這小破作坊,誰稀得理你啊!”
周叔仔細打量了自己這個侄子一眼,發現劉大寶好像沒有騙人的意思,頓時鬆了口氣,隨後連忙問道:“剛才那個小子,就是要盤我染坊的?”
他朝著雲毅的方向指了指,一臉的沉思。
劉大寶點了點頭,連忙說道:“我這個毅哥可不簡單,他上麵有人!”
他一邊說著,一邊煞有其事的朝著上麵指了指。
緊接著,在周叔疑惑的眼神之中,他小聲的將雲毅的‘背景’說給了周叔,惹得周叔一愣一愣的。
過了片刻之後,周叔看了看劉大寶,眼神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沒想到,你小子還走了這狗屎運,竟然能有這種朋友!”
周叔在劉大寶的肩膀上拍了拍語氣之中帶了一點感慨的說到。
“看來以後咱們這幾支裏麵,就屬你能發達了!等你發達了可不能忘了老叔啊!”
劉大寶被周叔捧了這麼幾句,頓時就興奮起來,隨後又被周叔給挖了不少消息出去,這才算放過他。
此時的雲毅,已經裏裏外外先把整個染坊的情況看了一個遍。
不得不說,這個小染坊雖然麻雀不大,但是五臟俱全。
除了前院的這些染缸池子之類的東西,雲毅甚至還在後院找到了一台老式的印花機。
那印花機雖然樣式老舊,估計是三四十年錢的玩意,但是從上麵一些部件的機油,還有表麵的染料留存來看,估計不到十天前應該還開過!
隻不過,他前後走了這麼一圈,並沒有見到其他的人。
就連住人的屋子裏麵,也隻有一套鋪蓋卷。
這個周叔倒是有兩把刷子,事情做得是滴水不漏。
哪怕今天來的不是雲毅,真是要抄他黑作坊的,估計除了他一個老幫菜,也抓不到什麼其他的把柄。
等他繞了這一圈回來,再看向周叔的時候,明顯態度就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