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錄一段十分鐘的口譯。”慕遠甩過一本雜誌,“這是公司的相關資料,你隻有十分鐘做準備。”
“行。”
蘇螢找了個偏僻的角落坐下,抓緊時間,一目十行地掃資料。
意外發現公司的法人已經年滿六十,在德國的一個小鎮長大。
從資料的字裏行間,蘇螢感受到了老板對家鄉的熱愛,當即決定用一段帶有地方特色的德語方言錄製口譯。
慕遠仔細聽著錄音裏的內容,不時看向站在一旁的蘇螢,等到錄音結束的那一刻,他的眸裏亮起一道驚喜的光。
“歡迎你加入T。”
蘇螢笑著伸手,“謝謝。”
“這是你應得的。”男人笑起來的時候劍眉飛揚,眸子裏閃著星光。
一旁站著的眼鏡女人驚愕地看著慕遠,直到慕遠鬆手,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慕副總,你真要用她?”
“說出去的話,總是要兌現的!”慕遠望著蘇螢遠去的背影,淡淡地說。
“可她是個有前科的,你就不怕......”
“於經理,我早跟你說過不要妄下論斷,更不要肆意揣測,這是做人事的大忌。”慕遠的聲音陡然提高。
剛才還氣焰囂張的女人刹時間垂下頭,“我知道了。”
剛坐進計程車,蘇螢便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了顧意。
“我就說那衣服是吉祥物,果然如我所預料的一樣,把offer給拿下了。”
蘇螢聽著彼端洋洋自得的話,抿起唇,“顧意,謝謝你。”
“哎呀,我們可是在一個戰壕裏待過的戰友,謝謝就不必了。”她又壓低了聲音,“記著以後上班的時候,千萬別告訴那些人,你進去過。”
“嗯。”蘇螢低低哼了聲。
抬頭見醫院已經近在咫尺,“顧意,我有點事就先不跟你多說了。”
蘇螢掛了電話,付了車錢,到醫院附近的小吃店買了份雞湯拎在手裏,來到了傅晚晚病房門口。
隔著玻璃門往裏看了一眼,病房裏除了傅晚晚沒別人。
蘇螢連忙推開門,大步走了進去。
“哥。”
傅晚晚以為是傅景夜,笑著回頭,見著是蘇螢,已經抵達眼角的那絲笑瞬間散開。
“你怎麼來了?”
蘇螢將手中的食盒擱在床頭櫃上,“傅總讓我來照顧你。”
蘇螢取了瓷碗,又拿勺子盛了雞湯,遞給傅晚晚。
傅晚晚垂眼看著勺子中的雞湯,“我不餓。”
她又重新躺回被窩,轉過身背對著蘇螢。
見此,蘇螢輕輕一笑,放下手中的瓷碗,拖了把椅子緩緩坐在床沿。
看了傅晚晚片刻才道:“雞湯是傅總讓準備的,你不吃,他又該怪我虐待你了。”
傅晚晚默不作聲。
看到傅晚晚身上的被子角翹起來了,蘇螢伸手去壓。
然而她的手剛剛摸到被子,傅晚晚驚吼,“你要做什麼?我告訴你,我哥馬上就會回來,若是讓他看見你這麼對我,肯定饒不了你!”
女孩眸光潰散,抓著被子的手更是抖得跟篩子似的。
蘇螢輕輕撫過她的手,指腹停在她的手背,“晚晚,我隻是給你蓋一下被子,瞧你緊張得都冒冷汗了。”
緊接著蘇螢拾過旁放著的紙巾,疊成方形,一點點地給她擦拭著。
“你知道我在牢裏的那三年都是怎麼渡過的嗎?”蘇螢看著驚慌失措的傅晚晚,眸底浮起絲譏誚。
“每一天,隻要我睜開眼,便會被人拉到臭水缸裏洗頭,然後便是沒完沒了的打掃工作。”
“我每天吃的都是發酸發臭的冷饅頭,到了夏天啊,那饅頭上還爬著肉嘟嘟的小蟲,一口咬下去,那些小蟲瞬間隻剩下半截。”
“晚晚,你想不想試試那個滋味?”
躺在床上的女人雙手捂著耳朵,“蘇螢姐,你別跟我說這些,我不聽,我不聽!”
一隻纖細的手刹那間就把她捂著耳朵的手拉開,蘇螢咬著牙,貼在她耳邊道:“我所經曆的這些都是拜你所賜,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當然,我更不會原諒你。”
“蘇螢姐,”傅晚晚哭喊著,“等哥來了,我一定幫你,我求他放過你!”
“你幫我求傅景夜?”蘇螢冷笑,“我做錯了什麼?需要你替我開口?三年前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我心知肚明。若是你還有一點良知的話,那就當著傅景夜的麵把事情的真相說出來。”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什麼都不知道,蘇螢姐,你不要逼我。”傅晚晚越哭越凶,晶瑩的眼淚像水珠子般不斷往下流。
蘇螢的手觸及到傅晚晚臉上那一絲冰涼的時候,虛掩著的病房門突然被推開。
“你又想傷害晚晚?”
冷若寒霜的傅景夜一個大力,將靠在床邊的蘇螢拉開。
她失去平衡,不受控地向著另一邊倒去,幸好她眼疾手快,扶住了一旁立著的鐵櫃才站穩。
隻是再回頭時,眉宇間多了絲濃濃的散不開的戾氣。
“傅總,請你看清楚了。”蘇螢攤開手,手心裏躺著一團濕漉漉的紙巾。
斂起的劍眉鬆開,傅景夜垂眼看向床上躺著的女人。
“晚晚,你告訴哥,是不是這個女人她又欺負你?”
聞言,蘇螢輕嗤。
無法想象眼前的傅景夜的被迫害妄想症已經到了何種程度。
反正不管她怎麼說,到最後傅景夜都隻會認定她是個壞女人,又何必再多做解釋?
所有的反抗都是沒有用的,這個男人信的永遠都不會是她。
傅晚晚下意識地看了眼站著的蘇螢,輕輕扯了扯傅景夜的衣袖,“哥,不是那樣的。蘇螢姐,她,過去的事我都忘了,不會再跟蘇螢姐計較。”
一直冷眼旁觀的蘇螢挑起眉,“晚晚,你剛才可不是這樣說的,你說......”
“哥,我頭好疼。”
女人緊緊捧著頭,整張臉都皺在一起。
傅景夜跟著大喊:“醫生,醫生。”
隻是刹那,病房裏又變得人仰馬翻。
蘇螢靜靜地看著床上疼得打滾的傅晚晚,又淡淡掃過滿臉關切和焦急的傅景夜。
唇角溢起絲淺笑。
一個人悄悄溜出醫院。
以蘇螢對傅景夜的了解,他一定會把苒苒放在一個離他很近的地方。
除了傅氏,傅景夜最常去的地方,便隻剩下醫院和家裏。
而那日見著苒苒的地方,並不是什麼豪宅。
那麼唯一的可能便是......
蘇螢攔了輛計程車趕去傅景夜的莊園。
步入花園的那一刻,聞著熟悉的桂花香,蘇螢閉上眼,靜靜地回憶那日所經過的路線。
一個成Z字形的路線。
蘇螢沿著路線一路行走,在莊園的最深處見著一棟籠在樹蔭下的兩層舊樓。
一步步上去,走完剛好是二十步。
蘇螢站在門前作了個深呼吸,剛準備敲門,掩著的門突然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