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草民周二狗，見過各位，各位大人！”

　　一個衣著破爛的樵夫跪在大廳的中間，因為沒有見過這種大場麵而渾身發抖。

　　“娘，這是怎麼回事啊？”宋婉晴小聲詢問。

　　鄭氏臉色不是很好看，打量著眼前的樵夫，小聲道：“晴兒，你們當晚出去，可有被人看見？”

　　宋婉晴聽後不禁也變了臉色，跌坐在地。

　　陸季宸威嚴開口，“宋大人，既然你說雙方親近之人不能作證，恰好本官的屬下也找到了一位證人，周二狗，回頭看看，你可見過身後的兩位女子。”

　　周二狗戰戰兢兢的回頭，目光略過宋凝珠，最後落在了宋婉晴的身上，指著她道：“她，她見過。”

　　宋婉晴徹底軟了下去。

　　鄭氏見此，衝上去就給了樵夫一個巴掌，“混賬東西，連我女兒也敢誣陷，也不瞪大你的狗眼看看這是哪？啊！”

　　寒光閃過，一枚長劍直指鄭氏命喉，逼得鄭氏不得不閉緊了嘴巴。

　　“主子審案，不需要你開口時就閉緊了嘴巴。”流影冷聲道。

　　“那你可見過她？”陸季宸手指指向宋凝珠。

　　周二狗仔細打量了一番，最後卻搖頭道：“草民記不得了，隻是看著身形確實有些相似。”

　　“那你是如何能認出另一位的？”

　　“這，嘿嘿......”周二狗臉色一紅，撓了撓後腦勺，“當晚姑娘穿了一身水綠色的長裙，實在是漂亮，俺也想給俺家婆娘買一件，但是等俺追上去的時候，兩位姑娘已經不見了蹤影。”

　　“好在酉時一過，俺準備回家的時候，這穿綠衣服的女子就又獨自下山了，還慌慌張張的跌倒了。我看她身上有血跡，怕她受傷所以上前去詢問，卻不想給了俺一巴掌。”

　　周二狗摸了摸自己的臉，好像到現在都能感受到那股痛意。

　　“大人，衣服找到了。”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的流影再次回來時，手上正是那件染了血跡的水綠色長裙，“在婉晴閣後院樹下挖出來的。”

　　陸季宸冷了眸子，掃過鄭氏母女，“宋大人，按照大曆律法，這種情況，應該如何判刑？”

　　“按照大曆律法，”宋承恩唇色發白，看向宋婉晴的目光滿是悲痛，“無端傷人性命，或毀人者，重則淩遲，輕則施以黥刑，以示警告。”

　　黥刑？

　　宋婉晴癱在地上，雙目空洞，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鄭氏急忙跪行到宋承恩的跟前，拽著他的衣擺哭道：“老爺，難道你寧可信一個外人，也不信我們的話麼？婉晴還未出嫁，這要是在臉上刻了字，不說不好找夫家，就連門都不用出了啊！”

　　忍痛扯開鄭氏的手，宋承恩也是雙目含淚，“既是做錯了事，那就要承擔後果！”

　　“老爺！”鄭氏崩潰大哭，轉而跪到了宋凝珠的跟前，“珠兒啊，這件事的確是你妹妹的錯，可是姐妹之間哪有不吵鬧的。這件事，你要為你妹妹說句話啊，母親保證，以後一定對你比對親生女兒還要好。”

　　“那我的臉呢？誰來賠？”宋凝珠抿唇，指著自己的臉笑道，“估計現在整個郡縣城已經傳遍了，宋家的大小姐麵目醜陋，就連前來觀診的大夫都嚇得屁滾尿流！母親，這件事，你不會不知道吧！”

　　鄭氏愣在原地，竟一句話也答不出來。

　　“好。”安靜的人群中，幽幽響起宋婉晴的聲音，隻見她猛地從地上站起來，衝到桌邊，拿起剪刀就要往自己的臉上劃去，“我賠給你！”

　　“晴兒！”鄭氏撲過去抓住她的手腕，失聲痛哭，“娘替你，娘替你！你的臉萬萬不能傷啊，後半輩子就毀了啊！”

　　“娘。”宋婉晴微不可查的給鄭氏遞了個眼神，故作委屈道，“爹說的對，我做錯了事，就一定要承擔後果！”

　　說著，宋婉晴一把推開鄭氏，閉上眼睛，將剪刀向自己的臉上刺去！

　　“晴兒——”

　　眾人屏息，卻見舉起剪刀的人已經緩緩倒了下去。

　　“晴兒。”宋承恩也急忙跑了過去，將險險擦過她臉的剪刀扔到一旁，扶住“暈倒”的宋婉晴。

　　霎時，整個婉晴閣的人都圍了上去，不知道誰高喊了一聲，“快將郎中找來！”

　　被擠在外圍的宋凝珠眼中滿是諷刺，看來，是她小看這對母子的手段了。

　　“這二小姐也忒不要臉了，竟然這個時候裝暈倒。”

　　聽見霜兒的聲音，宋凝珠嘴角笑容變大，視線不自覺的移向陸季宸的方向，他卻真的像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自顧自的品茶。

　　“小姐，我們回去吧，不要讓這個地方汙了您的眼睛。”

　　霜兒為她憤憤不平，帶著她往外走去。

　　在經過陸季宸的時候，宋凝珠停下了腳步，“不論怎麼說，這件事，謝謝你。”

　　陸季宸眉頭輕佻，看了她一眼，卻沒有說什麼。

　　宋凝珠回到凝香閣不久，宋承恩就跟了來。

　　“凝兒啊，這件事爹知道你受了委屈，可是婉晴......”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宋承恩怎麼能不心疼。

　　看著父親欲言又止的樣子，宋凝珠笑著斟了一杯茶，“爹，我跟婉晴雖然不是同母所出，但畢竟是親姐妹，隻要她今後知道收斂，我這個當姐姐的也不是不能大度。”

　　“你能這般想，爹，真的是很愧疚啊。”

　　“爹。”宋凝珠親昵的貼到她的跟前，“在這個家，就隻有你最照顧我了，女兒定不會叫你為難的。隻是這件事，爹不光要給我一個交代，更要給百姓一個交代。”

　　“給百姓一個交代？”宋承恩迷茫了，這不是他的家事麼，怎麼又跟百姓扯上了關係？

　　“對呀。都說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今日爹爹要是姑息了此事，傳到百姓的耳中影響了您的聲譽不說，今後要是有了相同的案子，你又該如何呢？”

　　“這......”宋承恩蹙眉，“難道必須要對你姐姐施行黥刑？”

　　“爹。”宋凝珠幫他按摩著太陽穴，“這是按照律法來走。若是我同意私下解決，爹爹隻需做做樣子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