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親!這是饅頭片呀!”
顧煜安一手拿一個,皺巴巴的小臉還帶了淚,看向她的時候,眼眸卻明亮染著一點笑意。
呃,好吧,這古代的饅頭做得還真是別致......
“娘親不餓,安安先吃。”顧昔年用還算幹淨的左手,點了點顧煜安胸口。
笑話!一低頭瞧見自己一身微微顫顫的肥肉,誰能吃得下去?
顧昔年滿腦子當年街頭巷尾的廣告詞。
三高人群不用慌,有病快......
呸!
趕緊減肥,她可不想車禍穿越,死於三高!
瞧見顧昔年幹活幹的熱火朝天,顧煜安也不打擾,坐在床邊,用著他小小的牙齒費力地啃那饅頭片。
那饅頭片實在是又粗又硬,啃著與石頭也無分別,才嚼了兩口,隻聽得“嘎嘣”一聲。
顧昔年一回頭,正瞧見顧煜安滿眼是淚,用手捂著不斷流血的嘴巴。
她趕忙扔了手裏的抹布跑過去,心疼地捏著顧煜安的小手腕。
“快給娘親瞧瞧!”
顧煜安不哭不鬧,乖乖張嘴。
他嘴裏滿是四溢的鮮血,把稚嫩的牙齒染得通紅,被抹的嘴角一圈全是鮮紅的血跡。
顧煜安伸出小手,手掌中擱著一枚小小的沾血牙齒。
“牙牙......掉惹......”
他說話漏風,又疼得厲害,顧昔年心疼的心都揪緊了。
她仔細在嘴裏探看,發現是下麵一排左側的牙齒正好在換牙期間,一下被饅頭片崩斷了。
“安安乖,在這等娘親一會。”
幸好原身囤積了草藥,顧昔年洗淨了手,便把止血的草藥搗碎,幫顧煜安把傷口敷好。
瞧著那萬惡之源的饅頭片上,還沾著顧煜安嘴裏的鮮血,顧昔年一陣來氣。
劈手奪過,就扔得老遠。
顧煜安摸著小肚子,怯怯地盯著凶狠的顧昔年,“涼親,安安餓......”
小模樣可憐的緊,顧昔年把他按在懷裏揉了揉,豪氣幹雲。
“走,娘給你整好吃的!”
原身本就家徒四壁,又不善做飯,好容易攢錢買來的老母雞,在跟徐嬸爭奪的時候,也跨欄逃跑了。
顧昔年思來想去,決定走一趟養父母家。
往日原身孝敬的也不少,這會子拿些草藥不拘能討些米麵,也能給顧煜安熬點湯粥。
她心裏想著,一路左手挎著藥,右手拎著娃,便往養父母家裏趕去。
正是天剛剛擦黑,等到顧昔年瞧見那屋子光亮的時候,月色已然正上,灑了滿屋子銀輝。
“喲!我說清早哪來的邪風,原來應著晚上來的晦氣!”
還未踏進門,正瞧見嫂子王淑芬當門立著,手裏端著一盆臟汙的水。
想著到底是來求人,顧昔年態度也不好太硬,“嫂子,爹娘在家嗎?有些事想找他們商議。”
“不在,不見,趕緊滾。”王淑芬抬手一揮,便要趕人。
被直接拒絕三連,顧昔年心裏窩火,又瞧見身旁可憐巴巴的顧煜安,隻能咬緊牙關狠狠忍住罵人的衝動。
她麵上賠著笑,好聲好氣道,“家裏揭不開鍋了,孩子才那麼點大,餓的受不住,想找爹娘換些米麵。”
說著便從懷中掏出草藥,剛想伸手遞給王淑芬——
“嘩!”
那一盆臟汙的水兜頭潑來。
幸得顧昔年抱著孩子躲得快,不然怕是要被澆成落湯雞。
她惱道,“打秋風啊?”
王淑芬一手叉腰,揚聲譏諷,“顧大牛,出來瞧瞧你家這個賠錢貨,喪門星一般的東西,還好意思上門要米麵。”
院子不大,外頭嚷嚷的動靜傳到裏屋,沒多久,一道短促的叫罵便從裏頭一路奔出來。
“下作胚子的喪門玩意兒!”
打頭的便是顧昔年的養母李老太,小老太精瘦的身板,眼裏卻迸著精光,瞧著格外尖酸刻薄。
她背後跟著的,是顧昔年憨實的大哥和養父。
兩個人高馬大的男人,佝僂著身子,一語不發的站在李老太身後,窩囊至極。
“還敢上門要米麵?不要臉的狗東西,得了母雞也不曉得孝敬你爹娘,這會子還敢討飯養那小兔崽子,我們顧家真是倒了大黴,撿了你這麼個忘恩負義的玩意兒!”
李老太瞧著顧昔年便來氣,想當初瞧著這奶娃生得秀麗,方領回家養著。
惦念著日後憑著姿色嫁與一個縣老爺做妾,也能光耀門楣。
誰曾想,未到及笄,這丫頭便開始發胖變醜。
還給她帶回來一個拖油瓶,弄得她在整個村裏抬不起頭。
養父顧老爹縮著脖子在後頭,不陰不陽地冷笑,“都是因為這小兔崽子,我在村頭做工都抬不起頭來,被人戳著脊梁骨罵我老顧家沒教養,養出這麼個又醜又不知檢點的女兒!”
顧大牛到底有些一起長大的情分,這會子瞧著顧昔年抱著孩子,甚為淒苦的樣貌,也有些於心不忍。
他捏著王淑芬的袖子,低聲下氣道,“給些米麵吧,咱家缸裏不是有好些,正好也吃不完......”
王淑芬登時叉著腰,柳眉倒豎,“顧大牛,你少打腫臉衝胖子!咱家那點米麵是辛辛苦苦賺來的,吃不完我給狗吃,都不給這白眼狼!”
她點著顧大牛的胸口直罵,“怎麼的了?惦念著要去做人便宜爹了,要你這麼殷勤!”
“瞧你這話說的,我就隨口一說,不給便是,何苦這麼堵我......”顧大牛登時失了聲響,縮在一側小聲嘟囔。
這一番話,猶如淩空扇在顧昔年臉上的巴掌。
原身在顧家多年受的侮辱,這些年的不公平對待,都像是刻印在心口的傷疤,被顧家人生生扯裂,又插上了綿綿密密的長針。
顧昔年隻覺氣血上湧,既然自己繼承了這個身體,便再沒有任人欺負的道理!
那些年所受的欺侮和苦痛,她都要一個個回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