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黃夫人！”今湄大驚，一個疾步上前，抬手就要去搶匕首。

　　然而已經來不及，那把鋒利的匕首劃開她的手掌，深深刺入了黃氏的胸口。

　　隻是一瞬間，那個婦人已經口吐鮮血，掙紮著死去了。

　　蕭祺瞳孔一震，忙側過身去，抬手捂住了孩子的眼睛。

　　今湄怔怔地站在逐漸冰冷的黃氏身旁，好半晌才聽耳畔傳來低沉的嗓音：“走吧，先送孩子出去。”

　　她倏地驚醒，將手掌藏到身後，心事重重地跟著蕭祺往外走。

　　然而剛出庭院，卻又迎麵撞上了太子蕭元柏。

　　他的眼神落在今湄身上，又越過她看向躺在地上的黃氏，嘴角露出一個捉摸不透的笑來。

　　“嘖，這麼會兒不見，怎麼竟出了這等事呢？”

　　一條人命，在他嘴裏就是這樣輕飄飄的一句玩笑話。

　　今湄憤憤看了他一眼，冷不防蕭祺忽然將孩子塞了過來，淡聲道：“去外麵等我。”

　　她有些擔憂：“王爺......”

　　太子這人性情古怪，她總覺得心底不踏實。

　　蕭祺皺了皺眉，遞給她一個眼神，示意她快走。

　　今湄無法，隻得接過孩子，和蕭元柏擦肩而過的瞬間，她清楚地看見他朝自己投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

　　今湄心中一緊，加快了步伐離開。

　　在門外等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蕭祺才疾步歸來，麵色陰沉。

　　“王爺？”今湄迎上去，有些焦急地問：“黃夫人突然自盡，這件事太古怪了，會不會跟太子有關......”

　　這些天她雖然悲傷，但是也堅強的很，怎麼偏偏今晚太子一來，她就想不開了？

　　蕭祺腳步一頓，正要告誡她注意言語，眼神忽然落在她抱著孩子的手上。

　　“什麼時候受的傷？”他接過那孩子，抬手捏住她的手腕，神色漸冷：“溫今湄，就這點能耐還敢去搶匕首？”

　　今湄唇色蒼白，聞言不由惱怒：“王爺若不帶我來江陵府便不會有此事，我既見著了，怎可能袖手旁觀？”

　　開玩笑，她難道不想在王府裏吃香的喝辣的，還不是這人非要為難她？

　　蕭祺眉頭皺起，眸光漸漸冷下去。

　　今湄心頭一跳，知道自己一時情急說重了話，這人脾氣陰晴不定，難道是要發怒了？

　　她心裏這樣想，麵上卻沒露出半分怯弱，隻是梗著脖子，倔強咬唇。

　　半晌，蕭祺忽地將孩子放下，又撕下衣袍一角，替她包紮好，冷冷道：“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嘴皮子倒是厲害。”

　　今湄怔住，看他包紮好抱起孩子轉身離去，趕緊跟了上去。

　　回到官驛，蕭祺叫醒薛城，吩咐他帶周風去歇息，這才回房。

　　今湄從驛卒那邊要來了金瘡藥和麻布，正坐在桌前清理傷口。

　　然而到底是個從沒遭遇過這種仗勢的女孩子，拆布都毛手毛腳的，蕭祺蹙眉看著，終於忍不住出聲：“我來吧。”

　　說罷，一把接過藥瓶，將藥粉輕輕灑在她的掌心，又拿過麻布，替她纏上。

　　今湄看他動作熟練，不由問：“王爺看來沒少受傷吧？”

　　蕭祺聞言，隻是低嗯了一聲，並未抬頭。

　　今湄吐了口氣，望著那張俊朗專注的麵龐，忽地想：他這人不說話的時候，倒也還是挺賞心悅目的。

　　包好傷口，蕭祺抬頭，見她定定看著自己，立時蹙起了眉：“看什麼？”

　　“啊？”今湄回過神，臉色有些發燙，趕緊站起來，顧左右而言他：“哎呀，今天跑了一天，可累死我了，得趕緊休息。”

　　說罷，一屁股坐在床上，偷眼看他的神色。

　　蕭祺站起身，麵色不善地在床榻間掃了一眼，一言不發，轉身就要走。

　　“王爺？”今湄有些猶豫地喊住他：“您......去哪？”

　　這麼晚，他不會還要去查案吧？

　　蕭祺在門口站定，聲音冷淡：“本王不想半夜又看見床角蜷縮著一隻大蟲，怪滲人的。”

　　說罷，拂袖而去。

　　大......大蟲？今湄怔了怔，好半晌才反應過來他這是在說自己。

　　啊呸！她也不想當大蟲好嘛，還不都是他逼的！

　　不過，他不在，今湄確實是自在許多，一頭鑽進被窩，很快便沉沉睡去。

　　迷迷糊糊間，一陣鐵索當啷聲在耳邊響起，掌心傳來一陣劇痛。

　　“鐺——”

　　鐵釘一分分釘入白嫩的肌膚，鮮血滴滴落下。

　　“這麼倔呢？”那聲音輕笑著，戲謔著低語：“招了吧，我便放了你......”

　　“不......”今湄咬緊唇，疼得全身都在顫栗。

　　即使是那樣的痛楚，依然有一股信念讓她死死地咬住了牙：“絕不......”

　　“今湄？”

　　黑暗中，忽然有人一把鉗住了她的雙肩，沉聲喊：“溫今湄！”

　　“不——”她猛地坐起，一把推開那人，倉皇地往後退去。

　　直到後背抵上冰涼的牆麵，今湄才終於清醒過來，一抬眼，就看見床榻邊上，蕭祺正皺眉望著她。

　　“王爺？”她喃喃，還沉浸在方才的夢裏。

　　蕭祺起身，麵色微沉：“夢見什麼了？”

　　今湄怔怔地，忽然抬起手來，掀開衣袖反反複複地看。

　　好半晌，確定沒有看到任何傷痕，才鬆了口氣，鬱悶：“夢到......夢到一個人，用酷刑折磨我。”

　　她心有餘悸地攥緊了手腕，說著說著，忽地嘴一撇，終於忍不住露出害怕的神情：“太討厭了，怎麼總是這個夢......”

　　蕭祺淡淡望著，見她眼中淚光瑩瑩，忽地想起：這丫頭，不過還是個十八歲的少女而已。

　　他斂眉，複又在床榻邊坐下，替她把被子撚好，將她的手握在手心。

　　“放心，你如今是本王的王妃，沒人敢欺負你了。”

　　聽著雖是句客套話，可在這時候，卻依舊讓今湄心中一動。

　　她背靠牆壁，見蕭祺靜靜望著自己，情緒終於慢慢平複，抬手擦去了眼角的淚。

　　窗外天光大亮，在這略顯尷尬的氛圍中，兩人都沒再說話。

　　許久，今湄終於率先出聲，打破了寂靜：“王爺......那個，周風口中的那個姐姐，可查清楚是怎麼回事了麼？”

　　看似陷入僵局的案子中忽然多出一個從未出現的人，說不定還有轉機。

　　話音未落，薛城在外麵敲起了門：“王爺，問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