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一,一二一…大夥加把勁啊!公子說練好了中午加餐!有肉吃!”
“好嘞!周隊長您放心!”
看著校場上正努力做著俯臥撐的千餘新兵,趙梟滿意的點了點頭。
前幾日,他托劉衛給刺史郭勳帶去一封漆信,便在州府軍需官吃人的目光中,率軍帶著五百件嶄新油亮的皮甲和千餘張保存完好的良弓急速返回了涿縣。
到達縣城時,距離黃巾運糧隊行來不過五天,趙梟便立刻前去軍營,第一時間檢閱了出征後新招募來的這千餘新兵。
這千餘新兵就身體素質而言,與上一批稍稍有些不如,但也還過得去。
至少沒有缺胳膊少腿、未成年或者七老八十還老當益壯的存在。
時間倉促,將這些新兵訓練成戰兵已是來不及,此行又所獲良弓千張,趙梟索性就將這些新兵組建成弓兵大隊。
他們不需要練陣型、不需要去跑圈,隻用做俯臥撐增強臂力就足夠了。
隻求他們能多開幾次弓。
“報!”
一騎輕騎從遠處急速奔騰而來,不過十來息便行至趙梟身前。
騎士翻身下馬,朝趙梟低頭拱拳道:“公子,偵查隊已於涿縣外百裏處發現了黃巾運糧隊的蹤影,按其移速來看…”
“最多三日,就會途徑涿縣。”
“嗯,辛苦了。”
趙梟聞言,舉目望向四周軍士,隻感到心中湧出萬丈豪氣。自他穿越以來,未曾貪圖享樂一日,全在布局做準備…
不就是等著這一戰成名嗎?!
“再去探!戰後我定重重有賞!”
“是!”
騎士上馬,絕塵而去。
在這幾日,趙梟對騎兵的編製進一步做出了細化。張世平蘇雙兩位中山大商贈予良馬七十匹,自己府上管家又遣人尋來良馬八十匹,共計一百五十騎。
其中一百二十騎為趙二統帥的主戰騎兵大隊,十騎供為自己親衛死士所乘…
剩下二十騎則以騎術最為高超、思維最為敏捷之士,所組成一隊輕裝哨騎。專門用於打探軍情,必要時還可以用來衝陣…
偵查作戰兩不誤。
至於趙關張,除了趙梟所乘的白雪來自馬商,關張兩兄弟騎的都是張飛莊上好生飼養的千裏駒,自不會去與軍士爭馬。
午時,一幹新兵用完飯後。趙梟便命那弓兵大隊的副隊長周勇,將千餘良弓及配套箭矢下發至每位新兵手中。
同時還命特意尋來的十餘位老獵戶作為教官,指導新兵熟練開弓技巧。
......
次日,大軍出征。
身著銀鎧、內襯皮甲的趙關張三人騎於馬上,看著身側浩浩蕩蕩、一眼望不到頭的鄉勇陣列,不由內心燃起磅礴戰意。
正行著,張飛突然開口,語氣與他五大三粗的外貌不同,竟有些扭捏:“大哥,某還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能為將出征呢。”
“哈哈,三弟可莫要在軍士麵前表露無措。要知道,將乃兵之膽氣!”
說著,關羽落落大方的撫了把那比鬆鼠尾還長的胡須。烏黑發亮的長髯在微風下肆意飄動,看起好不灑脫自在。
嗯,很淡定的樣子。
不過,趙梟卻敏銳的發現了關羽的臉比往日更加紅潤。看來其內心也並沒有像表現出來的這般平靜…偽裝的很好罷了。
由此可見,虎將也絕非天生而成,就連關羽張飛麵臨初戰也會激動不已。畢竟,年輕的他們…都還太過稚嫩了。
還未成長到後期那般高度。
不過,任誰麵臨首戰都會激動。相比之下,關張二人的姿態已經很穩了。
但這也給趙梟提了個醒,不能把所有賭注都壓在關張二人上。因為是人,那就會犯錯,正所謂智者千慮都必有一失…
計劃永遠不可能完美實現。
如果一心隻依仗這二將,從而不做多的準備,那二人若是出了紕漏致使兵敗…就怨不得時運不濟了,全是自找的。
“雲長翼德,放平心態。”
趙梟開口了,他指了指鄉勇浩蕩的行軍隊伍道:“我軍人數已破兩千。”
“而那黃巾運糧隊雖旗號三萬,實則也不過五六千烏合之眾罷了。除了他們本部將領直屬的親衛軍刀甲齊全之外…”
“尋常賊兵多半衣不蔽體,用棍棒作為兵器。在這種情況下,他們軍心早已潰散,不過是被刀槍強逼著行進罷了。”
“二位兄弟信不信,沒了那賊將的親衛軍作為震懾,賊兵早就自個跑了。”
“這種土雞瓦狗…值得我二位義薄雲天、英武非凡的兄弟憂慮嗎?”
“隻消一輪衝鋒可破矣。”
關羽張飛聞言,心中對首戰那未知的茫然不由被瞬間破開。一時二將精神煥發,鏗鏘有力的朝趙梟抱拳道:“大哥勿憂!”
“我二兄弟必當身先士卒,討取那賊將首級前來與大哥換酒喝!”
“哈哈,有兩位兄弟在吾有何憂矣?正所謂兄弟齊心其利斷金!等破賊滅寇,吾定擺他個三天三夜的筵席,那時…”
“你我兄弟三人,定要喝個痛快!”
“哈哈哈,想想都爽!大勝後某定當與二位兄長一醉方休!”
“那就一言為定!”
三人說著,不由對視著哈哈大笑起來,這笑聲爽朗無比,豪氣衝天!
......
“這該死的天氣!”
馬上的鄧茂撫去額上密布的汗珠,看著天穹上高掛的熾陽,隻感到渾身燥熱。就這麼將身上披戴的精鋼甲胄脫下…
砸在前方的一位兵士身上。
“哎喲,是哪個混…”
那全身黃衣的兵士吃痛下,轉身就要破口大罵。不過待其看清使壞之人的麵容,口中吐到一半的話語立刻咽了下去。
“額…鄧,鄧,鄧將軍好!”中年兵士臉上的惱怒瞬間隱去,轉為討好。
“你剛剛說什麼?”
中年兵士聞言,渾身戰栗起來,正要開口解釋,卻見一道棕影閃來。
“啪”
“啊!”
中年兵士那飽經風霜、布滿滄桑的老臉上瞬間鮮血四濺。劇痛從臉上襲來,血水模糊了視線,疼的他直在地上打滾。
“啊啊啊!”
“括噪。”
鄧茂見著臉上出現一道巨大血痕、翻滾著導致渾身沾滿塵土的兵士,也失了興致,他輕輕一甩手上帶著血水的馬鞭…
便控著戰馬朝前行去了。
見狀,幾位魁梧的精裝甲士上前拾起置於地上的鋼甲,便邁動大步朝鄧茂追去了,十餘騎精裝騎兵緊隨其後。
見主將及其親衛離去,四周衣裝破舊、額纏黃巾的兵士們這才圍過來,將倒地男人扶起。觀其麵龐,不由紛紛倒吸涼氣。
隻見這位兵士麵容慘不忍睹。
一道歪斜的血痕由其額頭直至下巴,鞭痕所到之處,血肉模糊。
這個不幸兒…
已然是破了相。
這還不是最嚴重的,要命的是黃巾軍中並無醫師隨行。這麼大的傷口又是在頭上…若是肉腐化膿,那就命懸一線了。
見此,圍來的兵士們無不滿懷恨意的朝前方望去。但待目光投到那些魁梧的精裝親衛時,也不由將視線垂了下來。
“王大叔!”
一個年輕健壯的黃巾兵從人群中擠了進來,待看到不幸兵士那可悲的模樣時,他一時間不由氣血上湧,擼起袖子…
就要朝前衝去。
“徐林!不要幹傻事!”
“快,快攔住他!”
一幹最底層的黃巾兵士趕忙抓住健壯兵士的胳膊,強拽著不讓他去犯傻。
“林子,你他娘是去幹啥?!”
那位不幸兒終於緩了過來,他朝健壯士兵沙啞的吼道:“你娘死前把你托付給我,我答應了她要保你周全…”
“你現在是要逼我做那違背誓言的人嗎?那我…那我現在就死給你看!”
說著,渾身塵土的中年兵士從旁邊奪過一把長刀,作勢就要揮刀自刎。
“別,別啊!叔…我,我這不是想著為叔您討個公道嗎?!”
“拿什麼討?”
“入了賊軍還有公道可言?”
“那我們就跟他拚了!”
“拚?”
“拿什麼拚?拿你那杆糞叉嗎?”中年黃巾聞言緩緩歎了口氣,也放下了手中長刀。他望著天,悠悠道:“這亂世…”
“哪還有公道可言哩…”
“我等賤民,多活一天都是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