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成長

　　瑜喬在他腦袋上彈了一下：“你這壞蛋，我還沒有問你，你是如何知曉那麼多事情的？”

　　“瑜喬哥是指玉芳菲屍體的那些問題？”朱竹贇想起自己白天在醫藥司問話，句句高調，仿佛是親臨現場一般。

　　“對啊！”瑜喬知道，今夜注定是無法安心入睡，隻能找話題。

　　“那些都是我平日裏的積累，我喜歡在鎮撫司翻看關於案件的卷集，總是知道的多些。”朱竹贇打算隱瞞。

　　瑜喬可不打算放過他：“就這？你都是男子漢了，豈能出爾反爾？方才不是答應我要回答我的提問嗎？”

　　朱竹贇歪頭想了一下，記不起自己幾時說過此話。

　　但經不住瑜喬用男子漢這三個字來轟炸，他也覺得自己能擔起重任，便決定多說點。

　　“其實你把我扔出去之前我就進來過，當時場麵混亂，媽媽楊絮昏厥被掐醒後，察覺張羅著報官，你們沒到之前，我進去搜羅一圈，並未發現可疑之人，但是玉芳菲身穿薄紗，顯然是沐浴後準備休息才被殺。”

　　“第一現場肯定是在她的房間，凶殺應該是一擊即中，一招斃命，所以現場十分幹淨。”

　　瑜喬默然，顯然這孩子是塊好材料，隻是未知雕琢後是否會適得其反？

　　這樣的少年比比皆是，卻在後力加持中反而趨向平庸。

　　見朱竹贇忽然不說，他眸子的光變得柔和，點點頭：“繼續說，我邊聽邊想。”

　　“我問玉芳菲所穿衣物，是想分辨行凶者會不會是傳說中的采花修緣閣，但是她穿著淡薄紗衣，且剛出浴，正是行凶好時刻，因此我分辨，凶手不會是采花閣一眾。”

　　“何以見得？”瑜喬偷笑，小孩子懂得真多。

　　“菜花閣從不會空手而歸，我說的空手瑜喬哥你懂的，但是仵作哥驗屍後並未提及玉芳菲被玷，綜上所述，菜花閣這條線已經可以結束調查。”

　　“現場幾乎沒有留下任何與采花有關的信息，加之菜花閣即便殺人，也不會下此狠手，我便將他們剔除出去。”

　　“再有，凶手速度如此之快，我想隻能說明凶手此次前來的目的隻有殺人，而能夠如此決絕地殺人而不留痕跡的，我腦子裏隻能搜刮出殺手兩個字。”

　　“因何？”瑜喬繼續偷笑。

　　“緣由我最初就說過了，我翻查了城中各案件資料，和記錄在案的高手資料，並未發現誰的能力如此厲害，不是說功力達不到，而是說短時間內，做到如此地步的人並沒有。”

　　瑜喬覺得應該正視被自己小瞧的娃娃，拿開撐住下巴的手：“你啊！言之頗有道理，那你覺得城中有殺手嗎？”

　　“必然有。”

　　“如此肯定？”

　　“是。”

　　“那我們該從何處入手？”瑜喬決定正視他。

　　“瑜喬哥！實不相瞞，我與玉芳菲早前便相識，她教我樂理，我與她似乎有天然的親近感，那日我在琴房學習，聽到她與蘭鈺兒談話內容，雖然我無法正視所談內容的真假，但是從紋繡圖案開始查定是沒錯。”朱竹贇決定坦白自己與玉芳菲認識多年的事情。

　　否則每次提及便被追問何故，很難不斷編理由來搪塞，不如一早坦白。

　　果然，瑜喬聽完麵色大變：“你~你小小年紀~成天混跡於那個地方~”

　　“事情遠非瑜喬哥所想，我隻是與她一見如故，而且她願意教我樂理，教我一些來自北州城外的事情，而且我們學習都在琴房，或者竹亭，從未去過春意樓主場，除了那日她被殺~”

　　朱竹贇小聲說道。

　　“罷了！你隻說如何查案。”瑜喬恢複平靜。

　　“玉芳菲身上所紋繡圖案與兄長身上所紋圖案一致，那就說明他們認識的是同一處的紋繡師，而如此精美的手藝，我想城中並不多見，先從圖案查起。”朱竹贇說出自己的看法。

　　“可行。”瑜喬讚許。

　　“眼下最近的紋繡閣就在雲裳坊，我們去查看一二便知。”朱竹贇躊躇滿誌。

　　“等天亮。”瑜喬點頭。

　　“還有，蘭鈺兒那日提及一個舞團，瑜喬哥要徹查。”朱竹贇將話題牽往另一個神秘組織。

　　“舞團？”瑜喬沒有來過春意樓，自然不知這個地方夜夜笙歌，生意不斷，乃是有自己的生存法則與手段。

　　春意樓亦是經常會請人來做表演，以吸引那些有了審美疲勞之人重新燃起興趣，多多流連，便能多多進賬。

　　“對！”朱竹贇眉頭深鎖，“此舞團名為雲棲，雲棲舞團有十三名女子，以玉芳菲為首，剩餘十二人均來自北州之外千餘裏，我也不知那是什麼地方，隻知她們說道，北影十三芳，個個都能獨當一麵，要去執行什麼暗殺任務。”

　　“暗殺？”瑜喬騰一下站了起來。

　　“沒錯！但是被玉芳菲製止了，當時兩人似乎鬧了點不愉快，蘭鈺兒臨走之時說了一句休怪她無情，我本以為隻是氣話，但是玉芳菲屬實是被殺，我覺得雲棲舞團首當其衝要被徹查。”

　　“你們不是先查紋繡？”瑜喬故意刁難他。

　　“我也說了，分類進行。”朱竹贇絲毫沒有退卻。

　　“行！依你，分類查！雲棲舞團和紋繡閣同時進行。”

　　瑜喬鬆口，朱竹贇終於將緊鎖的眉頭舒展。

　　一旦心結稍展，困意便如狂濤席卷，直接將他卷走。

　　疲倦在眼皮上遊走，他揉揉眼睛，卻更困了，為了支撐身體不倒下去，他趴在桌上，口齒不清道：“瑜喬哥~我們~先去雲裳坊~紋繡閣~”

　　話沒說完，人已經入睡。

　　“你也該睡了！”瑜喬給他批件外衣，轉身去屋外舒展身體。

　　看看灰色的天空，自言自語道：“再不睡，天都亮了！”

　　回屋，坐在朱竹贇身邊，一隻手撐著下巴，一隻手隨意在桌上畫著，想著這幾日的混亂，心頭層浪不斷疊湧，煩亂不堪。

　　未知朱隆大人那邊情況如何？這邊小公子忽然成長，未知是喜還是憂？

　　朱竹宇啊朱竹宇，你究竟得罪了何方神聖？下如此狠手，我北州城難道真的有如此狠厲之人？

　　還是說，這~原本就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