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卿卿一路小跑,一邊跑還一邊回頭望看有沒有人跟著她,不過好在是沒有的,更好的是,待她終於到了福東客棧,發現阿皮竟還在門口等著她。
“可以啊阿皮!”喬卿卿衝上前去,興奮地跳起來攀住了阿皮的肩,樂嗬嗬的:“不枉我平日裏待你那麼好,你竟還等著我......”
這樣的動作舉止實在是太過不合禮數,阿皮趕緊躬身躲開喬卿卿,站到了她的對麵去,低聲喃喃著:“三姑娘這可使不得,男女授受不親......”
“行了!我知曉這話,”喬卿卿擺擺手,數落著阿皮的迂腐卻不忘來這兒要幹的事,趕緊拉過他到一旁詢問:“你可有同旁人說今日同我在這兒?”
“沒,三姑娘你說這事兒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我嘴可嚴了。”
阿皮這麼一說,喬卿卿就放心了,“那你在這兒守著,若是見著一個手裏拿著劍或是一個手裏搖著扇的人,或是兩人一起出現的,記得來知會我一聲。”
她吩咐完剛準備離開,手就被阿皮捉住了。
阿皮見喬卿卿轉身後趕緊鬆開了手,低聲湊過去,問道:“三姑娘,拿著劍或搖著扇的人那麼多,我怎知哪個是你要我望風的人?”
這倒也是,可喬卿卿實在無法形容江應淮究竟長成何樣,想來就算她說出了,就憑阿皮這腦子,定想象不出這人究竟是何容貌。
更何況,她完全忘記自己是和阿皮一起去搶的江應淮和裴乘。人心裏一慌一急,許多記憶就像是被繩網困住,怎麼也想不起來。
正當她愁眉苦展之際,喬卿卿晃眼間竟發現遠處有一人的長相與裴乘如此相似,趕緊指向那人的方向,讓阿皮看清楚:“就那樣,同他長得差不多的人,你定要攔著,知曉了嗎?”
阿皮說自己知曉了,可正當喬卿卿放心轉身準備進客棧的時候,那長得與裴乘及其相似的人就叫住了喬卿卿:“喬姑娘怎在此處?侯爺已尋喬姑娘多時了。”
那人不止長得像裴乘,連聲音都和裴乘的一模一樣。
那人正是裴乘啊。
喬卿卿木訥地轉過身,衝著裴乘幹笑了兩聲:“裴......裴大哥,你怎麼在這兒?你不應該陪著小侯爺在太守府上嗎?”
麵對喬卿卿的窘迫和阿皮的一頭霧水,裴乘麵無表情,隻道:“喬姑娘忘記了,侯爺命我時刻跟著喬姑娘,寸步不離。”
喬卿卿搖著唇,頭埋得更低了。
果真還是做好事容易吧,一做壞事就容易被抓,沒抓住的時候成日擔驚受怕,被抓住了顏麵盡失。
她日後還是得多行好事才行,她再也不要幹偷雞摸狗的事了。
都已經被裴乘逮住了,自然不能再按原計劃行動,喬卿卿三言兩語把阿皮打發走,讓他別多說話第二日再來找她後,跟著裴乘的步子去了太守府。
“不知今日喬姑娘可有找到什麼線索。”裴乘跟著喬卿卿身邊,雖然是發問,可臉上卻無半分好奇的神色,就像是一個沒有任何感情的人。
“沒有,”喬卿卿倒是實話實說,“你以為我今兒去哪兒了?我遇上了紅顏知己,和她聊天作樂,除此之外可什麼都沒有做。”
“喬姑娘所言,裴乘不敢隨意揣度,還是等到了侯爺跟前,您再親自同侯爺交待吧。”裴乘麵冷如霜,把喬卿卿接下來需要做的事安排的明明白白。
喬卿卿不敢反駁,隻能趁去見江應淮的這段時間好好想想自己為何出現在福東客棧門口的借口說辭。
可到了江應淮跟前,裴乘卻並沒有將在哪兒發現的喬卿卿告知江應淮,江應淮更是問了讓喬卿卿意想不到的問題:“不知喬姑娘可否替本侯打聽打聽,今日在太守府宴上彈奏琵琶的那位姑娘是何人。”
他打聽雲桑,這可是喬卿卿從來不曾想過的事兒。
她有些發愣,不知江應淮是何用意,而江應淮見她遲遲沒有應下,便道:“罷了,未免喬姑娘再次拒絕本侯,本侯還是找另一位喬姑娘去打聽的好。”
他的話音剛落,裴乘便識相地離開了,他這和裴乘前呼後應的樣子,連蕭窈看了都不明所以,問他:“師兄你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打聽優伶,沈夫人知道了一定罰你。”
思雍侯夫人姓沈,是當朝宰丞沈言德的妹妹,喬卿卿也能想到蕭窈口中的沈夫人是江應淮的誰。
可江應淮卻絲毫沒把蕭窈的威脅勸誡當回事,隻道:“我不過覺得她的琵琶彈的出神入化,喜歡琴音覓得知己,竟也是錯事了嗎?”
麵對江應淮這番說辭,蕭窈無話可說,喬卿卿被兩人晾在一旁,心裏擔驚受怕,跟敲鼓似的。
“小侯爺您叫我來,不會就隻是為了想要知道那姑娘吧?”喬卿卿小心試探,好在嘴上的話說的還順溜,沒因心裏的膽怯哆哆嗦嗦。
江應淮這才把目光重新分給了她,天色不早,街頭巷尾都亮起了燈,太守府門口更是燈火通明,暖黃的燭光映在江應淮的側顏,輪廓清晰,金光普照,猶如神祇臨世。
“本侯想知道,喬姑娘從席上溜走,這是為何?”
喬卿卿心裏咯噔一下,眼睛眨的比飛螢翅膀撲閃還快,她不隻一點點心虛,但還是麵不改色地把提前想好的借口一字不落地念了出來:“我收到消息,說那時候潘福潘祿兩兄弟在福東客棧吃酒,小侯爺不是要追回被拿走的東西嗎?他倆既然有可疑,那我自然要去探查一番。”
說的跟真的似的,喬卿卿自己都快相信了。
不過,江應淮可不是那麼容易被哄騙的人,繼續問她:“那喬姑娘可有得到什麼結果?”
“沒有!”喬卿卿理直氣壯,趁著裴乘不在肆無忌憚地說著他的壞話:“都怪裴大哥,我正準備進去就被他給拉來了。”
喬卿卿把一切責任都推給了裴乘,可江應淮卻低頭敞聲道:“是本侯讓他跟著你的,如此一來,罪魁禍首應該是本侯。”
喬卿卿就沒見過誰把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去的人,可他是小侯爺,小侯爺怎麼能有錯呢?錯都是他們的錯。
“這哪兒能怪您呀......”
“這的確怪不了本侯,”似乎就在等喬卿卿這麼一句話,江應淮順勢便道:“若非喬姑娘午後甩掉裴乘,想來你們已經問得線索了,本侯也不至於讓裴乘去找你回來,所以導致喬姑娘沒有做成想做的事。說到底,原來這罪魁禍首是喬姑娘。”
“我......”喬卿卿語塞,看向蕭窈求助。
蕭窈這人一向最講義氣,雖然心裏已經把喬卿卿罵了個半死了,可這時候還是願意主動站出來:“師兄,卿卿甩掉裴乘的確是她不對,可她一向單槍匹馬慣了,身後總跟著個人難免會心緒不佳,開宴前跑去拿人也是為了將功補過,你就放她一馬吧。”
蕭窈的話果真是管用的,至少江應淮神色稍顯鬆懈,言語也略微放緩:“果真還是蕭窈你最了解你這位好友。”
不過好在喬卿卿還算清醒,沒有被江應淮的好言好語障目掩耳,隻聽江應淮這廂剛語氣和緩地對蕭窈說完話,下一瞬就又恢複了往日的嚴肅,以及那麼一絲絲的威逼:“既然喬姑娘喜歡一個人做事,那就請喬姑娘一人替本侯繪製一份宿河州全州和周邊山水的輿圖來。”
他這話音剛落,便又再次響起,“好心”地提醒了喬卿卿一句:“記住,是一人,是單槍匹馬。”
喬卿卿如雷貫耳,來不及反駁,踉蹌了幾步就趕緊跑了,生怕江應淮再給她出什麼難題。
蕭窈也覺得江應淮這人總是為難喬卿卿,為了好友也不肯再理自己這位師兄,轉身就回了自己的廂房。
此時,廂房裏就隻剩下江應淮和裴乘二人。
“讓你去打聽的事,如何了。”江應淮喝了一口茶水,靜靜地等待著裴乘的回複。
“屬下去打聽過了,那姑娘花名雲桑,是宿河州第一紅樓春宴閣的樂姬,號稱宿河琵琶第一人,”裴乘把打聽來的情況事無巨細地稟報給江應淮聽,說完還不忘帶一句大府中夫人的囑托:“侯爺,縣主說得對,夫人若是知曉了......”
“娘能知曉什麼?”江應淮皺起眉頭,瞪了裴乘一眼,言語猶如臘月冰霜,“隻要你管好自己的嘴便行了。”
裴乘立即閉了嘴,可還是忍不住多嘴一句:“屬下記得,侯爺不愛聽琵琶曲,您說琵琶曲幽怨,不如琴的灑脫......”
裴乘越說越沒有底氣,聲音越來越小,最終在江應淮一記“你什麼都懂”的眼神中住了嘴,徹底不敢再說話了。
而江應淮什麼也沒說,也沒告訴裴乘自己查雲桑的用意是什麼隻是問他:“你在客棧門前碰見喬卿卿的時候,她在做什麼?”
有了自家侯爺的許可,裴乘才敢說話:“喬姑娘和一男子站在客棧門前,屬下見喬姑娘示意那男子的手勢眼神,猜測喬姑娘是想讓那人替她望風。”
“望風?”江應淮晃了晃手中的茶盞,然後重重地扥到了桌上,“她可有同你說些什麼?”
“喬姑娘說,甩掉屬下後她遇上了紅顏知己,聊天作樂,除此以外什麼都沒做。”裴乘倒是複述的完完整整。
這下可就引起江應淮的懷疑了。
喬卿卿借口自己去福東客棧抓人的時候,裴乘並不在自己身邊,還好這會兒對了對口供,否則險些就被她給誆騙了。
“這事兒你我二人知曉便好,切勿告訴旁人,尤其是縣主。”江應淮吩咐著。
裴乘應了聲是,見江應淮沒了別的吩咐,揖手準備離開。
江應淮本來都點頭同意了,可就在他準備開門的時候,卻又突然叫住了他:“多看著點喬卿卿,別讓她再耍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