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芊芊走出來,扶了娘親,勸道,“娘,這大夫是個好人,以後咱們慢慢還人情,一定不能欠人家的。”
劉玉芳捏著手裏的一塊銀子,苦著臉應道。
“家裏就這麼一兩銀子,還是…尋人借的。以後可怎麼辦啊?”
“車到山前必有路,娘先照顧爹,我出去轉轉。”
“你頭上還有傷,到處走什麼!”
劉玉芳嗔怪閨女,抬頭卻見村裏來了七八個人。
有男有女,都是平日同家裏熟悉的,這是來幫忙拾掇院子和房子了。
她趕緊迎上去打招呼,也就顧不得閨女了。
白芊芊扯了個破籃子出去了,漫山遍野都是食材,隨便扯些什麼回來,喝苞穀粥的時候也能有個配菜。
南山不算陡峭,荊棘都很少,平日村裏放羊老漢也是常來光顧。
山羊下嘴最是狠毒,草根兒都能啃出來,更別說野菜了。
白芊芊有些失望,就越走離家越遠,直接爬上了後邊的第二座山。
這裏倒是比南山好很多,當然也更危險,林子裏有野獸出沒的痕跡。
白芊芊有些害怕,碰巧見到一片野草莓,紅豔豔占了足有三間房子那麼大地方。
草莓裝了一整籃子,白芊芊心滿意足。
抬頭看見不遠處樹上掛著的野蜂巢,讓她有些驚喜。
草莓加蜂蜜做成草莓醬,送到城裏點心鋪子試試,興許能換成銀錢。
就是賣不出去,留給團子吃,也一定會讓這小子美的鼻涕冒泡兒。
但野蜂…可不是好欺負的,萬一蜂蜜沒得到,反蜇了滿身包,就得不償失了。
可是,草莓醬的誘惑實在太大了。
白芊芊狠狠吞了一口口水,脫了外衫把腦袋包裹嚴實。
她湊近觀察好地形,就果斷舉著樹杈把蜂巢捅了下來。
這蜂巢不大,也不算堅固,落到地上摔破了一半,流出了橘黃色的蜜糖。
當然,更多的是細腰的野蜂!
白芊芊趕緊撒開腳丫子,奔著選好的路線就跑。
林子後邊有條小溪,跳進去足以躲避馬蜂的攻擊。
可惜事與願違,憤怒的馬蜂速度太快了,不等跑到小溪邊上,白芊芊就被追上了。
慌不擇路間,也不知道怎麼就躲到了一邊山石的背後。
不想這裏居然還有一條石頭縫兒,白芊芊想也不想就擠了進去。
結果腳下一邁,撲通一聲,她竟掉進了一汪熱水裏。
慌亂中,她極力揮動著雙手,終於她抓到了什麼東西,猛然竄出水麵。
但不等嗆咳,她就驚得張大了嘴巴…
池子邊上躺著一個人!
要不是看到他胸膛微弱的起伏,她差點以為自己碰到一具屍體。
借著外邊透進來的光線打量,這人倒是挺俊,比她上輩子見過的那些明星還要精致幾分。
就是半點人氣兒都沒有,反倒像誌怪故事裏麵提到的精怪。
“喂,醒醒,你能聽得到我說話嗎?”
白芊芊試探著推了一下這人,卻被入手冰涼的觸感嚇了一跳。
不知道什麼原因,一句話的功夫,這人的眉毛睫毛就開始掛霜,十分詭異。
她趕緊去試他的鼻息,還好,還有呼吸。
隻不過,這麼放著,活人就真要凍成死人了。
“這什麼情況?你可別嚇我啊!
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是被馬蜂追進來的!”
白芊芊慌亂的撩了熱潭水往男人身上澆,足足淋了一刻鐘,才勉強讓他摸上去有了一些溫度。
白芊芊累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毫無形象的大口喘氣。
看著眼前不知道是死是活的男人,她又犯了愁。
荒郊野外的,要是不管這人,說不得這人還是個死啊。
但是要救人......
白芊芊瞅了一眼自己的小身板,又看看男人至少一米八的塊頭,真是遇到了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想了半天,她又給男人潑了幾遍熱水,到底不能放著不管。
她出去折了些樹枝,用藤蔓綁起來,半背半拖,將人放到了簡易的爬犁上。
此時,外邊已經是日頭西斜。
白芊芊也顧不得馬蜂窩了,隻想在天黑前將人帶下山。
夜晚的山林危險重重,她自己都不一定能護得住自己,更何況還拖著個半死的男人。
白芊芊都記不清摔了多少跟頭,待得家門在望,太陽已經落下了山頭。
白老大拄著拐杖,身邊跟著劉玉芳。
兩人扯著嗓子在山腳下喊著她的名字,聲音都沙啞了。
白芊芊聽得心酸,愧疚之極,她這次跑出來確實任性了。
“爹,娘,我在這裏!”
白芊芊趕緊站在一塊石頭上拚命揮手,引得白老大和劉玉芳看過來。
劉玉芳眼見閨女頭上頂著青腫大包,身上衣衫也是刮的不成樣子,真是嚇壞了。
她一迭聲問著,“芊芊,你去哪了,是不是傷到了?”
白老大倒是注意到了樹枝爬犁上的年輕男子,皺眉道,“這是怎麼回事?”
白芊芊累的一屁股坐到石頭上,應道。
“我進山去想要采點兒野菜和果子,碰巧見到這人溺水,我就把他拖回來了。”
劉玉芳聽得氣急,想擰閨女一把又舍不得,隻能罵道。
“你是不是腦袋不疼了!先前怎麼被人家戳脊梁骨,你都忘了!
這要是被別人看見,你還怎麼嫁人!”
白芊芊嘿嘿傻笑,趕緊抱了老娘的胳膊撒嬌。
“娘,我知道錯了,但是也不能見死不救啊。
再說了,這人身上衣衫瞧著挺貴,興許是個大財主。
咱們救他一命,許是還能換銀子呢。”
劉玉芳狠狠點了閨女的腦門,咬牙罵道。
“救人就是救人,說什麼換銀子!你真是掉錢眼兒裏了!
以前嘴巴跟蚌殼一樣,這怎麼碰了一次頭,倒是變成無賴了!”
白芊芊聽得心虛,趕緊捂著腦袋裝病,“娘,我頭暈。”
“哎呀,好,好!娘不罵你,趕緊回家!”
劉玉芳無法,喊了白老大拄拐先走,她則幫忙拖起了樹枝爬犁。
幸好,他們也是擔心村裏人知道閨女丟了,再被議論,方才就沒有聲張。
這會兒又是家家忙著做晚飯時候,倒是不怕人看見。
團子獨自看家,不見爹娘和姐姐,哭得小臉兒同花貓一樣兒。
白芊芊趕緊把半筐爛草莓遞上去,團子也不挑嘴,立刻就眉開眼笑了。
劉玉芳燒起了灶火,白日村裏人都很賣力幫忙,把院裏枯草拾掇幹淨。
門窗簡單釘了釘,小灶台挪去堂屋,砌的也整齊很多。
這會兒,柴草燒的旺盛,鍋裏的水很快就滾開了。
白芊芊盛了一碗兒,小心吹得不算燙,就給男人灌了下去。
白老大摸摸男人的手臂,驚訝道,“這人身上太涼了,不會是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