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霍家老太太的生辰是在臘月十八，轉眼便到了。

一大早，蘇放就讓人將自己準備好的禮物放到了車裏。

除了蘇小溫之外，蘇瀟瀟、蘇任然和趙蘭芳都隨行，這種好事，蘇放不會隻將寶壓在一個閨女身上。

車上，蘇瀟瀟直直盯著蘇念卿身上的那件黑色大衣，滿臉的輕蔑。

這麼老土的大衣她竟然還穿在身上，這般還不被人笑掉大牙去。

又想到一會兒她脫了大衣後，裏麵那件更老土的旗袍後，眸光更亮了幾分。

隻是她沒打算說什麼，蘇念卿成了笑話，才是自己最希望的。

趙蘭芳也看了一眼蘇念卿的打扮，一臉的輕蔑。

又側眸看向身旁的女兒，一身紅色洋裝配上同色的皮草，還有披肩的卷發，像是從畫報裏走出來的時髦女郎，這才是京北名媛該有的樣子。

一個鄉巴佬就想飛上枝頭還差的遠了。

無視著車上眾人的目光，蘇念卿透著車窗看向窗外，想著昨晚吳來和自己說的那些話。

她總覺得他沒和自己說實話，還藏了別的心思，她得找機會好好敲打他一番，蘇念卿想。

車子停在了一樁法式花園洋房前，這是今日宴會的地點。

門牌上寫著霍公館三個大字，氣勢磅礴。

督軍府的宴會，京北城有頭有臉的人物都來了，一早門外就停滿了名貴的轎車。

“這裏可真是闊氣。”

蘇放心裏想著，讓司機將自己準備好的禮物拿了下來，回頭朝著身後的四人交代道，“這裏不比家裏，都小心一點，別丟人現眼。”

說完還特意朝著蘇念卿看了一眼，他最擔心的還是她。

“老爺放心好了，這種場合我們時常來的。”

趙蘭芳自然注意到了蘇放的眼神，才會故意說了這麼一句。

今日她也是一身洋裝，頭上還帶著一個禮帽，和蘇放站在一起，看上去很是登對。

身後跟著的一對子女，也是時髦打扮。

尤其蘇瀟瀟身上那件鮮紅色的皮草更是引人注目，還有手上的手籠，京北城的名媛在冬日裏便都喜歡帶上這個保暖，比起手套更暖和幾分，而且看上去十分的闊氣。

見不少人紛紛朝著這邊投來了目光，趙蘭芳的神情就更加的得意，頭仰的更高了。

相反蘇念卿這身打扮和這一家子實在有點格格不入，平淡無奇，沒什麼特別之處，隻是那張小臉顯得尤為素淨一些。

“蘇家到。”

門口有下人喊了一聲，便有一個當兵的將他們一家引到了一旁。

帶來的禮物需要在此處登記，在由專人檢查，沒有任何問題了，才能帶進去。

蘇放準備的是一件玉器，很是精致，看上去價格不菲，為了討老太太歡心，也是下了大手筆。

一家其實隻準備一個禮物便可，隻是蘇放還是讓蘇瀟瀟和蘇念卿另行準備了禮物，這般露麵的機會，怎麼能錯過。

不過對於她們準備了什麼，他並未多問。

等到看見蘇瀟瀟準備的是也是一件玉器的時候，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老太太尤為喜歡玉器，他打聽過的，這個女兒倒是沒讓自己失望。

隻是等到看見蘇念卿的禮物被打開後，臉色就沉了下來。

碩大的盒子裏隻放了一塊紅布，上麵繡了幾個字，稀疏平常，而且十分的寒酸。

“不是給了你錢嗎，怎麼隻弄了一件這麼個東西，讓你母親替著你準備，你還不肯，現在可好，要鬧出笑話了。”

蘇念卿垂頭沒有說話，蘇放狠狠朝著她瞪了一眼，“將東西收好，別拿出來丟人。”

趙蘭芳和蘇瀟瀟相視一笑，心情大好。

“大姐，你別放在心上，父親那個人就是這樣，好麵子，一會兒要是你挨說了，我替著你頂著。”蘇任然湊了過來，語氣帶著幾分的曖昧。

蘇念卿沒答，越過他往裏走。

蘇任然看著她的身影，伸手摸了摸鼻子，眼神較有深意。

霍公館的大廳很大，可以容納五百多人，數盞掛燈從天而降，顯得端莊大氣。

整個大廳的擺設全都是西洋風格，簡單典雅，也透著一股子的奢華。

唯有正對麵架著的戲台子顯得格外突兀，戲台對麵還放著幾張圓桌椅，上麵擺著點心和茶水。

除去這一塊，四周擺著的則是高腳凳和西式的茶點，兩廂一對比下來，說不出的別扭。

“這裏怎麼還會有人唱戲，可真是老土。”

蘇瀟瀟聲音不大，看著那戲台子滿是不屑，小聲嘟囔了一句，便走到一旁的冷餐區拿了一杯果汁，尋找自己的熟人。

一進到宴會現場，蘇放也開始了自己的交際。

蘇家人四處散開，唯獨扔下了蘇念卿。

她初來乍到，誰也不認識，抱著手中的東西走到了一旁，離著戲台不遠。

戲台上麵唱的是京南小曲兒，蘇念卿不由得眼裏閃過了一絲淚光，小的時候她娘經常給她唱。

“躲在這裏做什麼，父親說讓我帶你見見世麵。”

蘇瀟瀟一臉不情不願的找了過來，她正聊得高興，誰知道蘇放竟然讓她帶上蘇念卿，她本不想，可是也不敢違背蘇放的意思，隻能過來尋她。

見她手裏還捧著那個可笑的盒子，眼裏的鄙夷就越發的明顯。

“跟上我，這裏人多，走丟了，我可不管。”

蘇瀟瀟高傲的像隻孔雀在前麵走著，蘇念卿便跟在了後麵。

到了一眾名媛前，兩人停了下來，便有小姐朝著蘇瀟瀟問道。

“你怎麼還離開了，這是誰啊，你們家新來的傭人？”

這話是故意說給蘇念卿說的，這種場合誰會帶下人進來，想必蘇瀟瀟剛剛已經跟著她們做過功課了。

蘇念卿心中了然，她認出了幾個人，是蘇瀟瀟的同學，上一世她見過。

“我們家傭人也沒這麼老土。”

又有一個小姐站了出來，撇了撇嘴說道，語氣不善，看向蘇念卿的眼神不是譏諷，而是妒忌。

縱使蘇念卿穿的這般寒酸，可是還是難掩她的美麗，她剛剛注意到不少男人朝著這邊看了過來，都是瞧著這個鄉巴佬的。

“你手裏拿的什麼啊？”

越想心裏越不舒坦，這小姐上前就要去搶蘇念卿手中的盒子。

蘇瀟瀟在一旁看著，嘴角露出了一壞笑，伸出腳朝著那小姐絆了一下，結果那小姐就朝著蘇念卿手裏的東西撲了過去。

眼看著這人要倒了過來，蘇念卿卻突然動了腳步，一個閃身躲開了。

慌亂中那小姐竟然拉了離著自己最近的蘇瀟瀟一把，蘇念卿沒被撲倒，蘇瀟瀟倒是被她拽倒了。

兩人狼狽的來了一個狗吃屎。

“是誰絆了我？”

女孩一臉的狼狽坐在地上看著周圍站著的幾個小姐怒吼著，她從未丟過這麼大的臉。

身下的蘇瀟瀟則是更加的狼狽，惡狠狠的瞪著蘇念卿，她是故意躲開的，就想看著自己出醜。

不少人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便有管家模樣的人將倒在地上的兩個人“請”到了休息室。

“一定是你那個鄉巴佬姐姐絆的我，我一定讓她好看。”

女孩惡狠狠的說道。

蘇瀟瀟的神色也難看至極，等到兩人從休息室整理好出來的時候，已經有不少人圍到了戲台子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