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見大家都用這樣殷切的目光看向自己,造足了勢,這才開口講述被附身後的“靳暮雨”,到底是怎麼解決那個不男不女的家夥的。
“其實也沒見她用出來什麼本事啊,那個家夥一見到她,就一溜煙的跑了。”李景的話讓大家大失所望,底下噓聲一片。
“那你跟我們講講,皇後嶺裏頭,到底是個什麼光景唄?”又有好奇心重的弟子向李景發問。
這下倒是把李景給問著了。
那天在皇後嶺碰到靳暮雨以後,就在她的要求下穿上了莫名其妙的壽衣,然後就進到了一個奇怪的幻境裏。
幻境到底是什麼樣子,李景是真的記不清楚了。
唯一讓他印象深刻的,就是那兩個童男童女的紙人,嘴裏哼唱的歌謠。
“我隻記得有各種各樣的怪聲響,至於到底是個什麼樣子,我還真沒太敢看清楚。”
“閣樓裏?還是亭子裏?有女人,有仆人......”
李景的記憶都有些混亂了,靳暮雨的臉和那天那個閣樓裏的女人的臉重疊在一起,讓他有些分不清楚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她。
“好了好了,都別問了。”自從道人見李景支支吾吾半天不說話,也知道人在那種時候估計也記不清楚什麼。
“那李景兄弟,你下次再去那個幻境,可要記得真切一些。”有個嘴巴太直的家夥這話一出,大家都忍不住哄笑出聲。
“你這麼好奇,我看不如今晚你去開那個公交車,指不定你還能夠和她一夜春宵呢。”李景翻了個白眼,這哪裏是他能夠控製的事情。
“哈哈,就他這個模樣,怕是還沒開到皇後嶺,就被生吞活剝了。”
“你又能比我好到哪兒去?五十步笑百步,要說還是咱們李景兄弟最合適。”
李景被他們你一句我一句的,說的有些忘我。
這兩天去皇後嶺而造成的陰霾,不知不覺也消退了不少。
“吱呀——”
開門的聲音打破了這有些歡樂的氣氛。
進來的一行人穿著僧袍,渾身散發著剛正不阿的氣息。
“怎麼這和尚也和你們道家門派有聯係?”過於安靜的氣氛讓李景覺得渾身不自在,忍不住想要和周圍的幾個弟子吐槽一下。
“噓!你看看人家那頭上,九個戒疤,是高僧,來頭可不小。”之前最話多的那個弟子示意讓李景噤聲。
其實他們也不知道今天怎麼還來了幾個和尚,就連他們為什麼會被師傅們叫過來,他們自己都不清楚,權當是來長長見識。
進房間後,幾個高僧就坐在了會所大廳的正前方的台子上。
地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來了幾個蒲團,圍成一圈,高僧們也自然而然地盤坐在上麵。
“唵嘛呢叭咪吽......”
會所裏響起了綿密不絕的佛經吟誦的聲音,摻雜著十分有規律的木魚敲擊聲。
這下連李景也不敢說話了,所有人都閉上了眼,安靜的聽著這能夠讓人沉靜下來的梵音。
李景的感觸尤為深刻,他覺得自己似乎進入到了一個空靈的世界,慢慢的也聽不見了那些經文吟誦的聲音,眼前的一切都慢慢消失,化為了純白的空間。
這個純白空間此刻仿佛成了一個天然的銀幕,李景仿佛在上麵看見了一個人的一生。
從呱呱墜地,為這個陌生的世界而啼哭的嬰兒開始,到牙牙學語的稚童,青春活力的少年,成熟穩重的中年,慢慢變成了垂垂老矣的白發老人。
見證了新生命的誕生,以及生命的延續,也目睹了生命的流逝,直到消失。
生死輪回,循環往複。
此時此刻,李景隻覺得自己漂浮在世間萬物之上,化作了一粒輕塵,成為了這人間百態的旁觀者。
可是慢慢的,李景所見到就沒那麼平靜了。
有人在自己正值青春年華的時候就溘然離世,靈魂裏帶著還沒有體驗更多花樣人生的不甘。
有人在自己的病床前看到了後代的爭執不休,離開時帶著寒心的遺憾和想重頭再來的願望。
有人在自己正當年壯的時候患上了不治之症,看著自己的父母和孩子需要自己卻無能為力。
這些靈魂都在對李景呐喊著,發出悲鳴。
李景突然覺得腦袋一陣眩暈,仿佛要裂成兩半,一下就掙脫開了那個展示著輪回的空間。
一睜開眼睛,李景就發現了不對勁。
之前那些和自己插科打諢的弟子們,吟誦佛經的高僧們,都不知道在什麼時候離開了會所。
就連自從道人和靳暮雨都不見了他們的身影。
“有人嗎?”
李景還以為這群人是在自己神遊的時候,被誰叫去了另外的地方。
沒有人回應他的呼喊,空曠的會所裏隻有他的回音。
李景有些著急地站了起來,長時間的盤坐讓他有些頭暈眼花,險些站不住。
撐著膝蓋緩了好一會兒,李景四處搜尋著會所是不是還有什麼別的房間。
會所並不大,樣子有些像學校裏常見的禮堂。
正前方是個舞台,兩側有供人上下的台階。
會所其他的部分都被放滿了椅子,中間空出了兩條過道。
李景以為舞台會有幕後,小跑著過去探查了半天,卻並沒我任何發現。
無奈之下,李景隻能回到來的時候的那一扇小門。
還沒有走過去,經曆了這兩天稀奇古怪的事情,李景已經有些直覺。
這扇門鐵定是打不開的。
果然,任憑李景怎麼敲門,怎麼轉動門鎖,這扇門都沒有任何反應。
也沒有任何人回應他。
“該死的!”李景暗罵了一句。
那群不靠譜的弟子,剛開始倒是跟自己聊的熱火朝天,一個個嬉皮笑臉的。
等到這種關鍵時刻,連個叫自己離開的人都沒有。
“哐哐哐!”
仿佛是為了發泄自己的不滿,李景朝著那扇門一頓敲打。
然而這個舉動除了讓他的手掌都拍得有些發紅,並沒有產生任何實際的用處。
卸了這股力氣的李景癱坐回離自己最近的座位上,放棄了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