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二章 雙麵人

李景被這副奇異的場景吸引，一步步靠近了舞台。

舞台中央的身影總算是清晰了起來。

一副造型獨特的麵具將這個人的五官遮住，卻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朦朧美。

一層細紗下，一雙紅唇隱隱約約地透出，襯得月色越發蒼白了起來。

那人見到李景來到自己的身邊，也不說話，隻是嘴角勾起了一抹詭魅的笑，繼續自顧自地跳著舞。

之前憑空出現的琵琶現在也憑空消失，女人空出了雙手，便朝著李景的方向探了去。

微涼的指尖先是劃過了李景的麵龐，李景這才驚覺，這女人的身材居然是如此高挑，居然毫不費力地就能夠攀附在自己的肩上。

“呼——”

女人朝著李景嗬了一口氣，李景居然嗅到了一股子熏香的味道，頭也更加昏沉了幾分，雙眼也變得更加迷.離。

做完這番挑.逗的動作，女人輕笑一聲，依附著李景，跳起了緩慢而奇異的舞蹈。

腳踝，手腕，指尖，這些都淪為了女人逗.弄李景的工具。

時而用指尖輕輕點在李景的胸膛上，仿佛把李景當成了她的琵琶；時而用手腕掠過李景的鼻尖，縷縷幽香隨著夜風鑽進了李景的鼻子......

李景的每一寸肌膚，在她的撫摸之下，仿佛都被通上了電流，麻麻酥酥的，一直透進了骨頭裏。

女人衣服上繁複而密集的花紋，在這個時候仿佛起到了催眠的作用，李景之前因為恐懼而變得高度緊張的神經，不知不覺放鬆了下來。

此時此刻，在這副身體的逗.弄之下，李景才能夠體會到什麼叫做醉死在溫柔鄉裏。

李景癡癡地望著這具身體的主人，臉上的麵具在這個時候，實在是有些礙眼。

摘下它吧。

李景的腦海裏響起這麼一句話，身體也立刻做出了這樣的反應。

“哐當——”

麵具跌落在了地麵上，麵紗也隨之滑落。

這張臉確實配得上她的身姿，但是美豔之中卻又帶著幾分英氣。

李景的目光順著硬朗的下頜線看下去，脖頸上卻兀得突起了一塊。

這張側臉居然是屬於一個男人？

這個事實讓剛才還昏昏沉沉的李景瞬間變得清醒了起來。

剛才還朦朦朧朧的月光變得明亮清晰起來，李景眼前的場景，也發生了變換。

戲台兩側的楹聯，牌匾，轉眼間就消失不見。

木柱也成了石柱，台子中間，橫著一個巨大的祭台，上麵陳列著不少紙紮的祭品。

台中的身影突然轉了個身，又換上了一張極其嫵媚的女人的臉，仿佛剛才的男人臉隻是李景的錯覺。

“你到底是男人還是女人？”李景被這番再三.反轉的操作弄得迷迷瞪瞪的，傻乎乎地喃喃出了這一句。

那抹身影也不回答他，而是站遠了一些，又開始自顧自地跳起舞來。

撿起來被李景揭下來的麵具，這次這個弄不清楚到底是什麼性別的人並沒有圍著李景跳舞，而是躍上了祭台，拿起了懸在柱子上的火把。

他的嘴裏念念有詞，四周也不知道從哪裏發出了三弦、琵琶、快板和拍掌的鳴奏聲。

李景這才發現，祭台上的幾個紙人都緩緩立了起來，還是用著之前他見到的，幾乎整個人折疊成一塊的姿勢，彈奏著樂器。

這幅光景雖然看了讓人毛骨悚然，就連月光似乎都變得猩紅了幾分。

但是那穿著祭祀禮服的身影嘴裏吟唱出來的曲調，對李景來說似乎帶著神秘的力量，一聲聲唱的他昏昏欲睡。

那身影一個個地將祭台上的祭品點燃，紙張和竹棍因為燃燒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音。

但是火焰卻不是熱烈溫暖的，反而是冒著悠悠的藍光，化作了一縷青煙，曲曲折折的繞著李景的周身，仿佛要和他融為一體。

這煙倒也不嗆人，撲麵而來的紙灰味道讓李景已經分辨不清楚自己到底身處人間，還是那陰曹地府。

“我這是要死了嗎？”李景突然覺得自己的靈魂飄飄乎乎的，仿佛抽離了體內。

然而回應他的隻有綿綿不絕的樂器彈奏聲和越念越快，更加聽不懂的催魂的祭詞。

李景的手裏突然被塞進了一個圓柱狀的物體，那個跳舞的身影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從祭台上跳了下來，將火把遞到了他的手裏。

“站上去！燒了他！”那張臉上男女的麵容變幻著，即使長得再美豔，這樣看起來也有些猙獰。

就連聲線也都是男聲女聲來回切換著，仿佛一具身體裏住著兩個相似的靈魂。

李景踉踉蹌蹌地被他推上了祭台，祭台上鋪著一層紙灰，剛才的樂隊，和其他樣式格外精美的祭品，此時都已經化作了灰燼。

順著台下那個不男不女的家夥的手看過去，祭台上麵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一根巨大的石柱，上麵用繩子捆著一個看起來像是人的物體。

“又是紙人嗎？”李景以為讓自己點燃的東西和台上之前的那些祭品一樣，都隻是紙做的東西。

“燒了他！”台下的人並沒有回答他，而是機械的重複著這句話。

顯然，李景忽略了石柱下麵的一堆稻草。

李景不知道怎麼想的，伸出手碰了碰柱子上的人影。

“嗚嗚嗚——”那個人影像是突然被驚醒，發出了含糊不清的聲音。

“這是活人？”李景大吃一驚，連忙把火把拿遠了一些。

被綁的死死的人，嘴裏也發不出什麼聲音，隻能拚命的點頭，證明自己的身份。

“那我可不能燒。”李景連忙搖著頭跳下了祭台。

剛一跳下來，李景就像小雞似的被台下那個不男不女的家夥拎了起來，扔回了祭台。

還沒等李景站起來，那人就不知道在李景身上點了哪裏，李景突然就失了聲，就連一聲尖叫都沒來得及喊出來。

那人不由分說地將李景也一並綁在了柱子上，任憑李景怎麼掙紮，都逃不脫他的手掌心。

“燒了你們！”那人將火把高高的舉起，拋向了石柱下麵的草垛中。

李景有些絕望的閉上了雙眼，看來今晚，注定是要栽在這個鳥不拉屎的荒涼之地了。

“李景！”

正當李景回顧自己這輩子還沒來得及完成的願望的時候，一聲呼和突然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