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她要賠命

丁若白在忐忑中接聽了電話。電話那頭很快傳來趙秋生沉穩的聲音：“喂，是丁先生吧？”

丁若白咽了口唾沫後回答道：“對，是我。”從對方的語氣中聽不出來是否有事發生，但他的心還是懸了起來。

“請問，還有什麼需要的麼？”丁若白小心翼翼的問道。

“是小林。”趙秋生說，“首先感謝您對孩子的付出。”

聽他這麼說，應該沒什麼事。丁若白鬆了口氣。

“哪裏哪裏，我應該做的，您不是也給報酬了麼。”丁若白做出堪稱直白的回答。他覺得和這些人沒有什麼感情可談，還不如赤裸裸地談錢好些。

聽到丁若白的話，趙秋生笑了笑，然後說：“接下來，這孩子還要拜托您。”

“咦？他的網癮不是戒了麼？”

“戒是戒了，但你也知道，他的學業整整荒廢了快一年，高中的課程很緊，他現在回學校有些跟不太上。我想讓他降級一年，現在距離整個高一結束還有一個月的時間，這一個月，我想讓你幫他督促一下學業。”

“趙總，如果是和心理學有關的事，我肯定沒問題，但文化課方麵，我真是愛莫能助。我現在會的還不一定有他會的多。”

“我知道你的顧慮。請你幫忙，並非給他補習文化課，隻是督促他一下。小林這孩子其實聰明得很，他如果肯學，其實用不著補什麼課，之前他主要是不肯學，我們才會頭疼。”

“他自己親口對我說，以後不會再大把的時間碰遊戲了，還說想考好大學，怎麼，他現在還沒有投身到學業中麼？”

趙秋生慚愧地笑笑：“這孩子叛逆得很，我們誰都說不了他。在你那可能還好，一回到家立刻又恢複原樣，遊戲是不玩了，但又開始迷上樂高，一擺弄就是幾個小時。”

這件事既有些出乎丁若白的意料，但又在他意料之中。之前的網癮也隻是表象而已，趙小林心中有一個埋藏很深的心結，如果不將那個心結打開，所有的事物對他來說都可能成為“癮”頭。毋寧說，他其實是在利用這些東西來逃避現實。

丁若白隨後想到趙小林關於殺人的論調。不知道這孩子的心結會不會和他要殺人的事有關。

“陪伴他學習我沒問題，但提高成績這種事，我可不敢打包票。”

“沒關係，你隻要陪著他學習就好。這孩子還是非常信服你的。我能感覺的到，這孩子在和我們聊起關於你的事時，言語中透著對你的喜愛。”

丁若白懶得和他套近乎，直接問：“是你們把他送過來，還是我去接他？”

“我們會把他送到你那，報酬是一個月十萬，金錢方麵你沒問題吧？”

丁若白聽後眼前一亮，真是個誘人的數字，有錢人出手就是闊綽。

“我沒問題。”丁若白隨後說。

趙小林很快回到丁若白住的地方。丁若白將他接進來時，關酥彤剛好從衛生間出來，看到趙小林，頗感詫異。“他怎麼又回來了？”

趙小林看著她說：“怎麼，師娘不歡迎我啊？”

“我可不是你師娘，別亂叫。”

趙小林自然知道她不是，起碼現在不是。他笑著移開視線，隨著丁若白走進兩人之前的臥室。剛一進臥室，他的臉立刻陰沉下來，和剛剛看到關酥彤時判若兩人。

丁若白將他的變化看在眼裏，卻佯裝渾然不覺。

“聽說你回家後開始瘋狂地迷戀樂高？”

“談不上迷戀，我就是玩了而已。”

“你爸說你一玩就是幾個小時。”

“他就那樣，說話愛誇張。”

“我還以為你回家以後就開始猛修學業了呢，你不是想學心理學，想考大學麼？”

趙小林撇了撇嘴：“回到家我沒心情學習。他們越想讓我做什麼，我就偏偏不願意做什麼。”

“哦？為什麼？”丁若白問。

趙小林不說話了。

沉默的氣氛在屋內彌漫了一會，丁若白突然又說：“我用不用買點樂高玩具放在我這？”

“不用，我其實不喜歡玩那種東西。”

居然不喜歡。丁若白不由笑了。和他想的一模一樣，趙小林玩樂高，隻是為了表達叛逆。他猜讓趙小林產生心結的事，就藏匿在那個家中。的確，他兩次去到趙小林的家，都產生了詭異的感覺，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呢？

一時間，種種猜測的想法在丁若白的大腦裏騰騰升起。丁若白努力回憶和趙小林家人接觸時的場景，突然一個畫麵在腦海裏閃過，被他及時捕捉到。

他兩次在趙小林的家裏見到了一個年輕的女人，看起來和他的年輕差不多大。那個女人長得堪稱漂亮，但每次她的眼神中都充斥著陰鬱，好像得了抑鬱症。她應該不是趙小林的母親，因為她看趙小林時的眼神一點也不親切，年齡也不相符。

這個女人會不會和趙小林的心結有關呢？

丁若白怕問得太直接，會引起趙小林的反感。他於是換了種問法：“小林同學，這兩次到你家，好像都沒看到你媽媽啊。”

“我媽媽麼？”趙小林哼了一聲，“你看不到她了。”

“哦？”

坐在書桌前的趙小林從筆袋裏拿出一塊橡皮，他將橡皮舉到一定高度時，突然鬆開手，橡皮垂直落下，砸到了桌麵上，發出“嘭”的一聲。

“兩年前，我媽媽就像這塊橡皮一樣，從我姥姥家的樓跳了下去。我姥姥家住21層。”

說這番話時，趙小林似乎很平靜，但母親墜樓的事，對他的人生造成了多麼大的心結，沒有經曆過的人，根本是無法想象的。

丁若白大概能理解，他的父母也死於意外。但他的情況和趙小林又不盡相同。根據趙小林的說法，他母親是自己跳下去的。母親跳樓自殺，比意外死亡所造成的陰影肯定還要大很多。

“你媽媽為什麼跳樓？”丁若白一鼓作氣地問。

“因為我爸爸。”趙小林毫不避諱地說。

“你爸爸？”

“我爸爸有了新歡，背叛了媽媽，所以媽媽才跳樓的。那個新歡你也見過了，之前是爸爸的秘書，現在成了我繼母。”

原來那個一臉陰鬱的女人是趙小林的繼母，所以趙小林要殺的人就是她麼？

丁若白略作猶豫後，問出了這個問題。

“對！”趙小林咬了咬牙，“因為她，媽媽才跳樓，她要給媽媽賠命。”

說完這句話，兩行眼淚從趙小林的眼角滑落，這個年僅16歲的孩子全身都在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