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菜刀

“就是啊，“劉大媳婦又從兜裏摸出一把瓜子繼續嚼著，”你去村子裏大大小小的戶頭人家問問，誰願意娶你？龐娘子就是太心慈了，換做是我啊，甭管你死活，愛嫁不嫁，活該孤老一輩子！”

且不論是非對錯，這周三傻子已死，婚事終是不成了，再爭執下來也是無果。眼瞅著天色漸暗，雷公轟轟，恐怕又是一場瓢潑大雨，村民們也沒心思管別家的事了，熙熙攘攘散去了些。

仍有人愛湊這熱鬧，不知誰又問了一句，“就算是這樣，你也不能動手打人啊？一家子什麼事情不能坐下來好好說的？非要搞成這幅樣子，叫旁人看見了不也難堪？”

“就是就是，”立馬就有人附和，“龐娘子和溫小丫頭還窩在泥地裏呢，溫大丫頭，你好歹先把人扶起來，進屋裏慢慢商量嘛！”

龐氏和溫柔四目相對，又摟在一起嗚嗚嗚哭個不停，很是淒慘。

溫暖隻覺得陣陣惡心，同在一個村子裏住這麼長的時間，她不相信村民們不知道龐氏是如何對待溫暖的，可人就是這樣，不被戳破的時候，就愛裝，非逼著別人將他們那副偽善的麵孔給撕碎。

“你們哪隻眼睛看到我打她們了？”溫暖笑道。

“這......”村民們麵麵相覷，“難不成她娘倆這麼狼狽，是自己搞的，然後來誆你？”

“這有何不可能？”

溫柔急得嗓子發啞，“鄉親們別聽她胡說！她方才分明是將我和娘親硬生生的給扔出來的！我、我的屁股都摔紅了......”

溫暖從鼻子裏哼出一聲，忽而伸手去解開脖頸下的盤口。

龐氏一驚，“溫暖，你、你要做什麼？！光天化日之下，你這個蕩婦......你、你不知羞恥！”

溫暖絲毫不顧她的唾罵，自顧自的去解開外袍，須臾，人群中傳來陣陣倒抽冷氣聲，眾人的視線在溫暖和龐氏母女間遊移。

溫暖的肩膀、胸脯、脊背以及手臂等處密密麻麻全是傷口，有的陳年老傷早已結痂，有的新添傷痕尚還紅腫，還有的是在老傷疤的基礎上又平添的新傷疤，全身上下竟然沒有半塊兒完整的皮膚。

“這......”龐氏眼底劃過心虛，“這都是你自己摔的！”

溫暖大笑道，扯著衣襟衝到村民們麵前，怒目圓瞪的迫使他們看自己的傷口，“蒼天可見！你們來評評裏，何處能摔出這種傷口？如何能摔成這副模樣？這根本就不是摔傷，是鞭子抽打的鞭痕！難不成我有病，整日裏沒事自己抽自己玩兒？”

溫柔小聲嘟囔道，“你可不就是有病嗎，能做出這等事也不奇怪......”

“這倒有趣了，怎生的我就是自個兒搗騰的，你們就不能是自己摔的了？”

“你——”溫柔急得手舞足蹈，卻是如鯁在喉，半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

當下的局麵，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是怎麼一回事了，“這真是慘無人道！”年紀大的張老爺子忍不住罵出了聲，轉過身顫顫巍巍的走了。

其他人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有道是清官難斷家務事，更何況他們都隻是來湊個熱鬧的，就連劉大媳婦也不願做這個評理人，借口家裏飯還沒煮，撒腿跑了。

眾人也都各自散去。

遠山上烏雲密布，狂風卷起百草紛飛，山雨欲來。

龐氏討了個沒臉，將溫柔攙扶起來，罵罵咧咧的往屋子裏走，剛要踏入門檻，一把菜刀橫空出現在她們麵前，硬硬的插入門框上，力道強勁，生生捅進了半柄刀子，土牆危疑，白粉脫落滿地。

溫暖竟不知何時從廚房裏拿來了這物什！